「覺得我很討厭吧？」唐衍在許萌登台唱歌時附在我耳邊問。
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縈繞于我呼吸範圍內。我身子輕輕偏移，忽略他的氣息︰「那是你的選擇，我沒有任何發表意見的權力。」
「如果你想，是可以有的。」他手指一勾酒杯，把「戀人的眼淚」一飲而盡。
我眼楮的焦點集中在許萌身上，听著他輕描淡寫的話語，忽然有點生氣。我氣什麼？氣這世界的不公平？氣唐衍的絕情？還是氣自己對此的無能為力？我處于一片迷亂中了。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唐衍幽幽地冷笑︰「背後隱藏一個淒迷的故事，有些人會淪陷在她的美麗中，有些人卻不會。」
「如果唐先生指的是你自己，那你未免太自負了。」我手掌輕拍了一下吧台，借著昏暗的燈光看他的臉︰「你知不知道，當一個女孩子為了親人有繼續生存的希望而必須要在風月場所賣笑是什麼樣的心情？你高高在上，當然不會明白這些。」
「你有點激動。」他眼楮微微眯起，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很抱歉。」我扯起手袋，看了一眼在台上唱歌的許萌，回身對Winner點頭︰「告訴許萌我先走了，叫她好好愛惜自己。」
「我送你回去。」唐衍付賬，跟著我走了出來。
「我想一個人靜靜。」我心情真的不好，知道自己不該向他發泄，卻還是壓抑不住沖動。
「你壓抑得很辛苦。」他沉吟,步伐緊跟著我。
「生活就這樣,我不是神,當然會有情緒。」我呼吸著冬天的冷清氣息,身子輕輕顫了一下。
「你該得到更多。」他月兌下外套披在我肩上,順便拉住我的手。
「這麼浪漫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在我身上。」我對他扯唇一笑,冷靜了好一會後,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幼稚,剛才為什麼要生氣呢？像極了小孩子的心性。
「重復的話我不想說。」他眸光一亮,長長的睫毛在街燈的照射下倒映在他的眼眶,好看得令人忍不住想觸模。
「我以為你是不會有好奇心的。」他對我側目而視,手掌便撫上了我的臉。
「是人都有好奇心的。」我輕笑,他的手掌很暖,令我冰涼的臉頰有灼熱的感覺了。
他悶悶地笑了一下︰「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寧逸初啊。可我怎麼有點失望了？」
「你對我失望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我扯下他的手,雙手拉住他的右臂,認真地看著他︰「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許萌嗎？」
「你說呢。」他聲音很淡,有飄著的感覺。
「我不是你。」我放開他,徑自前進。
「那你就是明知故問。」他前跨一步,與我並行。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拒絕一個這麼好的女孩。」我有點心酸地深呼吸︰「她的世界有太多無奈,她那樣一個女子,只身在這個城市,為了生存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卻從來沒有把她的尊嚴丟棄。她是一個好女孩,值得去所有的人去疼惜。」
「這世界不幸的人有許多,別用你泛濫的同情心去包容所有。」他聲音沉了下去,最後散在了風中。
他的話是沒錯的,我沒有反駁,只是輕輕嘆息︰「唐先生,你不會明白的,像她這樣在這個城市中漂泊的女子,表面上是堅強,其實她們才是真正脆弱的人。」
「包括你嗎？」他頓了頓︰「是否需要一個人來關心？」
「我一向很愛惜自己的。」我淡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從不敢對自己的皮囊有所忽視。」
「你真的,很容易讓人心動。」他忽然伸手摟住我︰「我們的交情更進一步了。」
「唐衍,你做什麼？」我掙扎著想推開他,在大街上被他這樣抱著的感覺真的不太好,雖然身子是溫暖了一點,可是卻多了一份壓抑存在。
「我的名字就這樣被你叫出來了。女人,你真的一點都不可愛。」他放開我,溫熱的手掌把我的手緊緊握住︰「你知道我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嗎？」
「我知道,包括許萌。」他的自負的確讓我汗顏︰「她說做夢都想著你呢。」
「不要什麼事情都扯上她。」他以不容置疑的聲音命令。
我微愣,對于他的反應有點驚訝。他對每個人的態度都那麼的淡然,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進駐到他的心底,為何卻唯獨對許萌的話題總以拒絕的態度面對？
「我不是那種可以定下心照顧她的人。」他語氣婉轉了些許,輕淡地陳述︰「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我垂下眉,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楚。為許萌,也為唐衍,更為自己,我們就是活在這個現實的世界。
他不語,走到住宅小區門口才放開了我︰「你家到了。快點上去吧。」
「唐衍,請忘了我說的話吧,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對他點頭,把衣服還給他以後便轉身走了進去。
他那樣一個男人,應該比席若風更飄渺的,我終于明白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