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以後，我一直抿著唇不說話。
唐衍的隨性我雖然已經見慣不怪，但在孩子們面前如此囂張，也怪不得我會生氣。加上我以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機會過來，他就對孩子們許下那樣的承諾，實在是太過分了。
「小初，你生氣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他並未有發動車輛，雖然是對我說話中，但目光卻是幽幽地看著福利院。
我沿著他的目光向前探索。
他會來這里，而且對里面的孩子那麼關愛，肯定是因為跟他的過去有些關聯吧。我看著他微蹙的眉頭，有些擔憂地隨他一起皺眉︰「唐衍，你有心事。」
他收回目光，把車匙插入孔位︰「沒有。」
「睜著眼楮說瞎話。」我低咕。
「這個地方住的孩子都沒有父母，可這里卻充滿溫馨，有家的感覺。」他抽出一根煙。
他這個習慣得改改吧？我沒有伸手搶他的煙，但卻一直盯著他夾著香煙的手指。
他會意，把煙丟到一旁︰「你對煙草過敏我知道，以後，你該學著去適應它的存在。」
「你的故事，我想听听。」他背後隱藏著的事情，我忽然想知道，這樣也許對彼此都會好些。我從每個人口中都零零碎碎听到一些關于他們以往的故事，但卻從來沒有人把完整的所有事情告訴過我。
「我沒有故事。」他卻斷然拒絕。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他沒有故事，抑或是他的故事太過深刻，他只想一個人承受？
「你的其他故事我可以知道嗎？沒有席若風的故事。」他淡笑，帶著清冷︰「今天別說席若風。」
我是不願意隨便跟別人說起關于自己對席若風的感情，若非那麼多的人壓迫著我不得不提及，這份感情也許我會一直擺在心底，到了年華消逝的時候帶到另一個世界去吧。
然而，人生往往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的。
兩年前的那場遇見，讓我夢想去接觸愛情；如今這場遇見，卻讓我不斷地承受著壓力。
「你想听什麼故事？不會是我小時候在家放牛的故事吧？」我攏了一下前額的頭發，思想飄至那些年少時候在田園的耕種生活。誰說生在農家不好，農家自有農家樂。
「放牛？真的假的？」他很感興趣地湊近我。
我防備地看著他，他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防我像防賊似的。」他手掌摩挲著撫上的臉，輕柔而帶著霸道。他臉龐愈加靠近，危險的氣息紛至沓來︰「如果我想做什麼，你逃得掉嗎？」
「你……」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心跳迅速加劇。他說的沒錯，他想做什麼我是逃不掉，甚至連逃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他，雖然一身素白衣裳，卻像極了從遠古地獄里面走出來的修羅般讓人心驚膽戰。
「我以為你只怕席若風呢？」他唇角一抿，淺淺的梨渦乍現，剛才的危險在瞬間便崩塌了。
老天，他是故意的！我惱火地瞪著他。
他的千變萬化，實在讓我汗顏，我深呼吸，輕輕推了他一把。
他身子後仰了一下，嘴角吟著微笑坐直身子︰「今天不枉費出來一趟，捉弄你的感覺還不錯。」
「唐衍。」早知道他是這種人了，一直以來都是。
「你怎麼還敢叫我唐衍？」他眉開眼笑，絲毫沒有不悅。
「你沒有說不讓我叫。」我一直這樣叫著他，已經成為習慣。但我從來沒有看見他如抗拒席若風和章子煜這樣稱呼他般對我厲聲說話。我不解地皺眉︰「為什麼你不讓總經理和章副總那樣稱呼你？」
「小初，你越來越愛管閑事了。」他瞄了我一眼，扭動車匙便啟動了車子︰「過去的事情，沒有必要再提起。」
我會愛管閑事完全是因為他起的頭吧！我依著車椅背墊淡笑︰「唐衍，每個人都有過去。只是不知道那個人可不可以把過去放下，從而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
「你呢，你不也沒有想過要放棄席若風嗎？」他在轉角處的時候，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在倒後鏡中消失的福利院。
「那是我選擇的生活，我很喜歡。」有席若風的地方才有夢想，這一直是我的堅持︰「你不是說今天不談他嗎？」就他可以破壞規矩。
「放心吧，我沒有要你放棄他！」他把車子平穩地駛上公路大道︰「昨天晚上我說過的話不會反悔。」
他不反悔，但我卻後悔。
我傷害了他們，也傷害了自己。
即使如今坐在我眼前這個唐衍看上去若無其事，但他那張平靜的臉龐後，是否也是隱忍著傷悲呢？
他的掩飾，是想讓我安心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