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推開房門,房子里面一片漆黑,昏暗的光線從落地窗外透露進來,映在寬敞而豪華的空間里,有著低調的浪漫感覺。
這個地方很漂亮,之前受Yannis的威脅我曾被迫無奈在此住下,對這里的感覺自然不太好,然而這一次,是我自己決定要留在這里,因此這個地方的記憶,對我而言並不盡是壞印象。
如果要走,就如同初時離開有海棠與小櫻同住的家那般心情,是一種反常的忐忑不安。
我輕踱至落地窗前,端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進入午夜的窗外城市,輕淡地嘆氣。
人的經歷如同在海上漂浮著的行船,未知前途是否有大風大浪,但一定會遇到在海上航行的各類船只。即使要承受許多危險,依然可以每天看到無窮盡的浪濤里那條海平線上升起的鮮紅太陽,那樣就會感覺滿足。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我打起精神,側臉從黑夜中看到修長的身子漸漸向這邊靠近。
「打算什麼時候走?」Yannis坐到我身邊的時候,遞至眼前的還有一杯紅酒。
「謝謝。」我搖晃著從他手中接過的酒杯,在黑夜中酒杯里面酒液蕩漾出來的漣漪看起來有些不太真實,安靜過後我的回話也有些朦朦朧朧︰「過幾天吧。」
「在黑夜中不喜歡開燈的女子,擁有的心事比一般人都多。」他手臂搭上我的肩膀,溫熱中卻夾雜著清冷的氣息。
我把酒杯輕舉淺嘗了一口甘醇的酒液,濃郁的葡萄芬芳味道在唇舌間縈繞未散。我垂著眉淡淡地扯扯唇︰「每個人都有故事。」
「為什麼輕易答應東方。」他放下酒杯的同時起身踱至落地窗前︰「放棄席若風,你不會覺得可惜嗎?」
「放不開又如何?」我淡聲輕語︰「愛情的世界里除了愛以外,還有許多其他的東西要面對。並不是只要我對他一往情深,就會有機會發展。愛情里的那場華麗奢求我已經失敗了,離開是我要選擇的必然結果。」
「原來你是因為害怕面對才會選擇離開。」他自己給我下結論。
我身子輕顫,他一語擊中我的要害。
「寧逸初,如果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可以幫你。」他回身,背向窗門的棕色雙瞳發出來的精湛光芒依然可以清楚地展露出自信而懾人的氣勢。
黑夜可以成為我的保護傘,我讓自己盡量冷靜,深呼吸以後我才開口︰「沒有這個必要。」
他逸出的笑聲帶著淡淡的嘲弄︰「哦?」
「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我放下酒杯︰「殿下,為你工作的日子發生過很多不開心的事情,可也讓我懂得了什麼才是真正的生活。殿下你表面上看起來是個很冷酷無情的人,其實你一直都在渴望著被人愛護。你懂得關心別人,尤其是特別珍惜一份得來不易的珍貴情感,所以你對唐衍的佔有欲我可以很明白地感受到。殿下,這個世界其實很公平,讓自己的心敞開點,你會得到幸福的。」
他踏前兩步在我旁邊坐下,沉默了好一會以後才回話︰「你是在對我說教嗎?」
「並不是。」我搖搖頭︰「只是想告訴殿下,也許很多人會因為殿份尊貴而選擇接近你,但也會有人因為不喜歡明爭暗斗而選擇離開你。我希望你別再勉強唐衍。」
「你懂什麼。」他冷哼︰「別以為我們都放任你留在我們身邊就裝成一副很了解大家的樣子。我們是男人,男人要得到的東西除了名利以外就是金錢,感情跟女人都只是那些東西的附屬品而已。」
「是這樣嗎?」我往後挪了些許,深怕自己接下來的話會讓他失控然後失手掐死我︰「那麼殿下為什麼用這些東西都無法留住唐衍呢?」
「你……」果不其然,他身子往前一傾,輕易地扯住我的手臂。
「事實上你的激動證明我的話是正確的。」我在他未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提醒他。
他松了手,手臂往後一伸打開了台燈。
光線立即刺眼地充斥在整個空間,照耀出他有些扭曲的臉。
他看我的眼神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事實如何得由我來決定。」
我手心撐著沙發站起身︰「隨便你,我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
既然他要固執己見,我也沒有辦法再跟他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我端起酒杯把紅酒全部往肚子里面灌完以後,匆匆躲進了房間。
房門關上以後,客廳里傳來一陣玻璃杯被打碎的聲音。
我躺至柔軟的大床上,閉上眼楮。
一天,可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我真的感覺很疲累。
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決定我們的命運,除了我們自己。我必須要面對屬于我自己正確的人生了。
有時候離開,也未必就是結束,正如唐衍所說,或許許多故事,會從離開以後開始嶄新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