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孩子們雖好奇地瞅著盤中的東西，卻並沒有伸手拿，仍然規矩地站在原處，神情有些拘謹和畏縮，眼楮略帶懼怕地看著胤，似是向他請示。
胤淡漠地對他們頷首道︰「這既是額娘給你們的表禮，就挑自個兒喜歡地拿吧！」
孩子們眼楮一亮，這才輕輕地歡呼一聲，雀躍著圍攏過去，大膽地挑選著自己喜愛的，至于那些年歲太幼小的就由他們的女乃娘幫著代拿了一份，然後又恭敬地跟我道謝。不過，他們的眼神和表情已和剛才大不相同，少了幾絲戒懼，而多了幾絲親近。
「好了，既然已經跟福晉見過禮了，就趕緊把他們帶下去吧！」胤有些不耐地擺擺手。
「是！」榮嬤嬤答應著，把「蘿卜頭」們帶走了。
這家伙……好象不太喜歡小孩呢！
我見胤對自己的親生兒女們態度非常冷淡，甚至可說是極為不耐煩，秀眉蹙得更緊，鼻子一皺，哼，這個自私的家伙只管自己逍遙快活，真是個沒責任心的混帳父親！
用過酒席後，多嶙忽然悄悄沖我比了個手勢，似是有話要跟我說，我就跟著他去了涼亭。
「阿九可曾跟你說過，他預備將手中的生意盡數移交給我的事兒？」他停下來後倒是一點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跟我直說。
我驚訝地望著他︰「沒有。」
「我跟阿九原本是一道合伙做生意的，只是，他現在為了你，要收手不干了，想以後一門心思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朝堂上的事兒去！我今兒把這樁事兒告訴你，無非是想讓你勸勸他，你的話，他一準兒會听！」
我卻是听得一頭霧水︰「我沒有讓他不做生意啊？」
「您是真不明白還是跟我裝糊涂哪？」
「我是真的听不懂您在說什麼！」
多嶙靜靜地瞅了我好一會兒，忽然咧嘴一笑，搖著頭笑嘆道，「唉，真是該呀！看來真是素日里頭那些個鶯鶯燕燕瞧太多了，被瞧花了眼，這回可倒好，這挑來揀去地忙活了這麼久，竟是相中了個沒開竅的！」他頓了頓，正色對我說，「是這麼回事兒！阿九跟我原本在京城中有許多商鋪，像仁濟堂、醉仙樓、清音閣、一品軒、如意館、福滿樓、珍寶閣、集古齋、金繡坊、金織坊……」
我不覺听得頭都暈了，老天，這家伙有這麼多產業？
多嶙說到這里一頓，躊躇了一下，道︰「我也不瞞你了，還有胭脂胡同里的紅袖招和怡春院也是咱們倆合伙開的！只是，他為了能讓你對他刮目相看，預備就此收手，以後將這些個生意統統都交給我！」
「我還是不明白。」我非但沒有越听越明白，反倒越來越糊涂。
「你怎麼還不明白呀？他知道你不喜歡他在外頭做這些個不正經的生意，想從此浪子回頭、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博取佳人的歡心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您是真不知道還是跟我裝蒜哪？」
多嶙見我一臉迷惘，拍著額頭、捂著胸，露出一副快要昏倒的夸張模樣，道︰「哎喲喂，我的姑女乃女乃哎，我瞧您素日里頭這麼聰明機靈一人兒，明明生了副水晶玻璃心肝兒，怎麼竟是說這麼傻氣的話兒哪？這當然是因為阿九他喜歡你呀！他小子可是素來就把你疼得跟心尖兒似的，你都已經跟他成親這麼久了，還……」他停頓下來，話鋒一轉，問，「那麼，他給您弄的那一面面水晶珠簾，您還喜歡吧？」
這家伙說話跳躍得可真夠快的，一會兒還在說生意，一會兒怎麼又扯到珠簾上去了？
「您怎麼知道？」我詫異地看著他。
「我怎麼會不知道！阿九為了討你歡心，知道你一直想要水晶珠簾，為了弄這些讓你能瞧著喜歡的珠簾，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不知道翻了多少書、畫了多少幅草圖？他畫的那些圖樣呀，可是足足有這麼厚的一大疊呢！」他伸手比了比，撅起嘴抱怨道，「而且，把我也給折騰得夠嗆！他小子想要討好你，卻非得拽上我，不僅硬拉著我陪他一道翻書找尋所有珠簾的樣式，最受不了的是，他每回畫好一幅草圖，都要問我好不好看，然後總得嘀咕一句，‘不知道宛如會不會喜歡？’，煩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那陣子可把我給害慘了……你說，他若是心里頭沒有你，怎麼會花這麼多的心思哪？哼，我瞧著他在上書房里頭念書那會子都沒這麼勤快過呢！」
「您的丈夫一定深愛著您！」
「您瞧，每一幅畫他都畫得如此用心，將您的神韻畫得傳神極了呢！要不是他心中對您有著一份深沉、熾熱而真摯的愛，怎能把您畫得這麼好呢？」
耳邊冷不丁地響起夏瓊瑤的話，我愣愣地望著多嶙，久久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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