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涯一行人剛剛飛入得勝山莊的地界,就感覺出異常,只見山莊前面的廣場上,一小群人正與魔界眾人對峙著,看樣子爭論得很激烈。任天涯也沒有仔細看雙方都有誰在場,抱著噩夢飄落在兩隊人的中間,拉長了臉子看向那一小群人。場中魔族見到他的出現,馬上傳來一陣歡呼,隊伍中眨眼沖出三條縴細的人影,正是蝴蝶、胡媚兒與小玉。其余人等跪倒在地,齊呼陛下。任天涯也不回頭,只是擺了擺手,他的目光完全被眼前挑釁的人群吸引。只見公羊小小一臉怒氣的站在父親公羊威揚的身邊,其後是嶺南小洞天的門人弟子,神情也是很不友善。此時蝴蝶等三人已經圍在他的身邊,只是看到任天涯懷里還抱著一位臉色蒼白的美女,才止住激動的腳步,狐疑的相互對視。一向對任天涯沒脾氣的公羊小小今天轉了性,指著他的鼻子叫道︰「你從哪又勾引了一個魔女?怪不得對岳父也下得了黑手,今天你回來的正好,干脆把我也一起殺了算了,從今以後也好沒人再管你在外面胡作非為!」
任天涯被她突如其來的呵斥弄得丈二和尚抓不到頭腦,柔聲問︰「小小,你這話是從哪里說起?我怎麼可能去傷害小洞天的人呢?」胡媚兒悄悄的在他身後捅了兩下,透過神識道︰「大姐的父親受傷了,听說是來的路上被魔族的人偷襲的。但是我們的人都在這里,並沒有人離開。」任天涯終于明白了一點,輕輕的放下有些驚慌失措的噩夢,向前走出。公羊小小突然寄起了撼天斧,帶著一點嬰兒肥的臉蛋冷若冰霜。「任天涯,你太無情了,有了新的就忘了舊的,想當初你是怎麼說的……」說到半截,公羊小小有些哽咽起來。任天涯的眼楮只盯著公羊小小,並沒有去理會殺氣騰騰的撼天斧,腳步也沒有停下,雙臂張開,鄭重其事的道︰「我任天涯說過的話從來沒有背棄過,公羊小小永遠都是我的正室大夫人,我也絕對沒有作出任何對嶺南小洞天不利的事。」公羊威揚始終筆直的站在原地,目光卻有一些暗淡,許久才道︰「人與魔永遠都是兩個世界的存在,閨女,咱們回家吧。」說完,嘴角流下一絲鮮紅刺眼的血跡。
公羊小小本來看到任天涯那副誠懇的表情,心里已經軟化下來,此時听父親這麼一說,眼淚奪眶而出,心里亂成了一團,不知道是該繼續听任天涯解釋,還是按老爹的話馬上返回嶺南小洞天。蝴蝶與胡媚兒等人的俏臉同時失去了血色,公羊小小在魔族的象征意義是超級的存在著,如果她毅然加入人界武林的陣營,對任天涯乃至整個魔界的打擊是難以想象的沉重。任天涯不再前行,目光充滿感情的盯著公羊小小迷亂的眼楮,隨後一點點變得陰森,突然回頭暴喝道︰「是誰干的?到底是誰干的?給我站出來!」魔界中人還是頭一次見到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頓時跪倒一片,沒有一個人應聲。「拖刀,是不是你干的?你給我滾出來!」公羊威揚的身子一震,抬眼向魔族的人群中望去,半晌才听到一個人的聲音傳來。「陛下,拖刀界主始終和老臣在一起,絕對沒有離開得勝山莊半步。」任天涯听出是其略的聲音,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態,放緩了語氣道︰「其略界主作保,我信得過。」說到這里,又轉回身去,柔柔的道︰「小小,你也在得勝山莊,應該知道真相,他們絕對不會傷害公羊洞主的,相信我好嗎?」
此時蝴蝶和胡媚兒雙雙搶出,站在任天涯的身邊,雙膝跪倒在公羊威揚的面前,齊聲道︰「前輩,請您不要帶走大姐,如果心有怨氣,打罵都行。」任天涯見公羊威揚有些猶豫,趁機猛的把公羊小小抱在懷里,聲音有些顫抖的道︰「不要離開我好嗎?我需要你的支持。」公羊小小放聲大哭,雙手使勁抱住任天涯的腰,張開小嘴用力咬著任天涯的肩膀,鮮血一點點染紅了衣衫。任天涯知道她心中的矛盾與痛苦,把身上所有可能出現自動防護的內息真元完全收回到紫府當中,任憑鑽心的疼痛刺激著**。嶺南小洞天的隊伍中突然闖出一個人,嘴里大聲的喊著︰「師父!」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了過去,只見一名年紀在三十左右的男子跑到公羊威揚的面前,雙膝一屈就要跪倒。蝴蝶和胡媚兒見是人家門中之事,連忙起身站到一旁。那名男子將跪未跪的剎那,猛的彈身而起,在大家驚愕的目光中,一掌重重的拍在任天涯的背心之上,隨後反手拍在自己的百匯穴上,悶哼一聲摔落在塵埃之中。
任天涯此時與普通人無異,全身並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在被對方一掌擊中後心的同時,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不由自主的癱軟在公羊小小的懷里,再沒有聲息。「相公!」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然是不曾言語過一聲的噩夢,只見她躍身而起,向任天涯撲去。只不過剛剛飛過三尺距離,渾身巨震,一口鮮血狂噴在任天涯的胸口上,重重的摔在他的身邊,一只手在失去知覺前放在任天涯的手心之中。三上卿和小玉同時心神巨震,嘴角掛著血絲,先後撲到在地上,公羊小小與蝴蝶、胡媚兒則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知道該怎麼做,廣場上一下子靜得可怕,所有人的心髒都在一個頻率上跳動著。噩夢的身體出現了微小的變化,腰身怪異的增粗,看來妄動真元使脆弱的丹田難以承受,裂痕與外面包裹著的結界到達了臨界點。就在這危險的時刻,影子忽然閃現出真身,左掌拍噩夢的背心穴上,右掌拍在任天涯同樣的位置上,身外爆發出七色光芒,仙魔領域一下子擴展到五十丈的空間,除了三上卿和小玉尚能留在其中,旁人被重重的推出五十丈的距離。
魔界中人在經過短暫的驚愕後,齊聲怒吼,瘋了一般沖了上來,把嶺南小洞天的人圍在中間,除了老輩三上卿不在場與其他執行任務之人外,其余的高手全部拔出了兵刃,局面出現了難以控制的混亂。公羊小小早就沒了主意,嘴唇上尚沾有任天涯未干的血跡,雙眼驚恐的盯著迷霧重重的仙魔領域,雙膝無力的跪倒在地。蝴蝶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悲戚中帶著些許不滿與無奈。魔王化血嘿嘿的冷笑著,手中狹長的軟劍抖得筆直,鬼魁一般閃現在公羊威揚身前的三尺處,殺氣隨之爆發。「住手!都給我住手!」胡媚兒狂叫著,閃身護在公羊威揚的身前,雙眼通紅的逼視著化血,一字一頓的喝問︰「冒犯第一魔後的罪責你擔得起嗎?」自從任天涯正式接掌魔主大位至今,坐鎮的時候少,其余大部分時間都是由胡媚兒一人發號施令,身上自然而然有種迫人的威勢,即便是排位在她前面的公羊小小與蝴蝶二人也要甘拜下風。此時的化血面色一白,收劍徐徐後退,嘴里卻爭辯道︰「是他傷了陛下!」胡媚兒為了壓制激憤的群情,顧不得許多,跨前一步,狠狠的抽了化血一記耳光,怒喝道︰「你忠于魔主陛下沒錯,但這是我們的家事,沒你說話的份,退下去!」
這一記耳光果然起到了作用,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貴為魔界之王的化血當眾挫了身份,其他人當然不會自找無趣,不過臉上依舊怒氣沖沖。公羊威揚顯然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會是這樣,嘴角再次流下一絲血跡,緩緩的蹲,把那名偷襲的弟子的身子翻了過來,本來還想辨認一下,只可惜這個人也足夠狠,一掌連腦袋都拍碎了一半,紅白相間的腦漿子流了一地。他身邊的一名弟子湊上前,低聲道︰「師父,他是莫意師兄。」公羊威揚微微皺起眉頭,長嘆一聲再次站起身,對胡媚兒道︰「謝謝魔後,這一次是我們嶺南小洞天犯下的彌天大錯,你們殺伐隨意。」說完緩緩的閉上眼楮,引頸待屠。胡媚兒回身謹慎的點頭示意,淡淡的道︰「公羊老伯言重了,在相公沒有醒來之前,任何話都言之過早。」公羊威揚雖然狂躁少智,但到了這個時候也把事情想得**不離十,這是個天大的陰謀,從小洞天受到襲擊,到刺殺任天涯,設計圈套之人算無遺策。或許,這僅僅才是開始吧。
仙魔領域內,任天涯與噩夢完全處在失去感知的狀態,沒有自主呼吸,更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影子閃著淡淡金屬光澤的雙手忽然在兩人的身上交換位置,任天涯的身體一陣劇烈的抽搐,與影子手掌接觸的背心穴上忽然冒起一陣青煙,淡淡的鬼蜮氣息在領域內蔓延。與此同時,噩夢臉色不再蒼白,而慢慢出現潮紅,樣子多了一些女人味,也更象一個真正的女人。這種現象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影子才放開雙手,隨後在黑袍中模出兩顆珠子,一顆是剛剛得自黑衣人的金丹,另一顆則是魔獸消魂的元丹。呆呆的看了很久,幽幽的嘆息一聲,堅決的把消魂的元丹再次放進懷中,而那顆金丹毫不猶豫的塞到任天涯的嘴里,然後快速的扶正他的身體,雙掌閃過黑 的光芒後,重重的拍在任天涯的後背上。只听一聲悶哼,任天涯喉頭抖動,金丹化成一道淡淡的金芒分由任督二脈引導著進入紫府。紫府原本混沌的空間再次發生了變化,三色光芒還沒等融合金光,二者之間被一團淡綠色的霧氣分開,一副與雙方格格不入的樣子。金光在遇到阻隔後,再次聚合成一個球體,並散發出妖異的氣息。淡綠色的霧氣在這種氣息的牽引下,逐漸形成了一個環狀,圍繞著金丹飛速的旋轉起來。紫府內因此又多出了一層空間,一層被淡綠色霧氣與金丹相互吸引、相互制約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