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厭彈身而起,從紅袍中拉出一把青色的長劍來,他一劍隔空朝黑龍刺去,那劍頭抖動,舞起幾個劍花,幾道劍氣便直刺黑龍脖頸。
劍氣旋轉,刺入黑龍肉中,痛得他嘶吼起來,鹿厭以為這一招能讓黑龍縮回腦袋,卻沒想到劍氣只刺入黑龍皮膚,沒有穿透,卻被黑龍一抓橫掃而來,鹿厭變招,用青劍擋格,「當」一聲,鹿厭翻身下橋,眾人驚呼一聲,見鹿厭往下墮去,以為他必死無疑,卻見他雙腳凌空一踏,縱身而上,向白龍折飛而去。他揮起青劍來,頓時劍光交織成一張網,往白龍飛去,白龍低鳴了一聲,本能地往後蜷縮,劍網轉瞬即至,黑龍縱身撲到白龍面前,硬生生擋下劍網。
龍鳴震天,白龍悲切,黑龍痛苦,青色劍網在黑龍胸口滋滋作響,光芒黯淡下去,黑龍胸口已被橫豎切開幾條,頓時濃稠的鮮血噴涌而出。
「住手!」美幽大喊起來,「你為什麼要傷害他們?」
鹿厭哪里理會,雙手握著劍柄,騰空而上,將劍高舉過頭,道︰「兩個畜生,再不交出來,我叫你立時碎尸萬段!」那黑龍精神一振,腦袋沖天伸去,那上半截身子挺得筆直,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空中的鹿厭。白龍躲在他身後,望著美幽。
「她在向我求救!雲兒,快救救他們!」
趙雲笑道︰「姐姐,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決不會讓他得逞的!」
鹿厭手中的青劍沖出一股劍氣,道︰「看樣子,你是引頸就戮了!最後問你一句,讓還是不讓?」黑龍緩緩閉上了眼楮。
「哼,別怪我無情!殺——!」
陽光直射黑龍的雙眼,美幽大叫一聲不敢再看下去。
鹿厭一劍豎劈下去,劍氣噴薄而出,如一把彎月大刀向黑龍砍下去。
白光爆閃,那劍氣譬入潭中,激起綠色的水花,白龍側頭避過,劍氣從黑龍白龍之間飛過。
水花激射,黑龍睜開眼,卻見身邊潭中一條長長的水痕,墨綠色的潭水正往中間灌入,再看身後的山石,被劈出一條縫來,冒著青煙,那縫一直綿延出去,直到變成一個黑點。
鹿厭看著手中的劍,道︰「劍是不能用來劈的。是我大意,疏忽了你,竟然被你干擾了。」他望著白龍,卻見白龍的雙角之間,坐著一個少年,正朝他笑嘻嘻。
趙雲拍拍白龍的額頭,道︰「放心吧,有我呢,不要害怕!」
白龍似乎听得懂他說的話,點了點頭,用腮踫踫黑龍,那黑龍低下頭來,盯著趙雲看。
趙雲伸出手模模黑龍的鼻梁,道︰「嘿嘿,沒事的,他傷害不了你們!」黑龍點點頭,伸出一只爪子來。趙雲跳到他的爪子上,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你們?喂,鹿厭你這家伙,為什麼要這樣?原來你到太行山來就是為了殺這兩條龍的麼?他們惹你了嗎,礙著你了麼?」鹿厭用劍指著趙雲道︰「我也不想動武,誰叫他們不肯交出我要的東西!」
「呸,你這個強盜,搶人家東西也不臉紅?!」美幽叉著腰,沖著鹿厭大喊。
鹿厭道︰「少廢話,小子,趕快讓開,找你們的三生石去,別來管老爺的事!」他空中踏腳,一劍朝趙雲刺來。趙雲手握竹棒,縱身躍上,抽出竹棒,一棒刺出。青劍抖動,趙雲也將棒頭抖動,如若硬拼,竹棒怎敵得過劍?劍頭與棒頭交錯的一剎那,趙雲將竹棒貼上青劍,互相一振,劍身輕薄,棒頭圓渾,乘劍頭稍稍蕩開,趙雲變招,頭尾互換,以棒尾向鹿厭擊去。鹿厭大驚,忙收招將劍轉過來,趙雲卻虛晃一棒,棒尾點擊劍身,鹿厭沒料到趙雲先前刺來亦假亦真,自己剛變招,對方便直擊劍身,那劍正在變招間,被趙雲棒尾一點,鹿厭拿捏不住,趙雲運起竹棒將劍掄圓,那青劍頓時月兌手而出,他將棒頭敲擊劍柄,那劍便筆直往下掉去。鹿厭失了兵刃,正要俯身去追那青劍,眼前棒花點點,他措手不及,拉過袍袖抵擋,「撲撲撲」幾聲,被趙雲刺了個正著,他大叫一聲往後仰去,趙雲揮棒橫掃,他腳下一絆,往下掉落。
趙雲大喝一聲,使出百鳥朝鳳槍,以接近剎那速刺出千百棒,每一棒刺出千百個棒花,密密匝匝朝鹿厭腳底攻去。鹿厭腳底卷入棒網中,慘叫一聲,雙腳凌空一踏,身子便飛離棒網,筆直朝下跌去。他雙手在鐵索上一撐,橫飛出去,那鐵索橋晃蕩起來,鹿厭一個翻身落在美幽身後,雙腿踉蹌,一跤跌在地上。一雙靴子已經被絞成了爛布,雙腳通紅,他痛得沒有辦法站起來,心里還暗暗心悸,如若稍有遲緩,他的雙腳當時就宣告報廢。
青劍落入潭中,趙雲落在鐵索橋上,道︰「鹿厭,你服不服?」
鹿厭大叫道︰「你這小子,壞了我的好事,我在找的是祖傳之寶,本來就是我的物件,你不幫我不說,反倒幫這兩條偷東西的畜生!」
趙雲頓時傻了,道︰「他們,偷你的東西?」
「是啊,不信你叫那白龍伸出她的後爪來!」
趙雲回頭對白龍道︰「你們真的偷了他的東西嗎?」
美幽道︰「雲兒,別相信他的,他要騙他們拿出那個,什麼東西來著?」
鹿厭道︰「是把劍!」
美幽大笑起來,道︰「劍?白龍有劍的話,怎麼還不刺你?再說,她這麼大的爪子,怎麼握得住小小的一把劍?」
鹿厭道︰「就是劍!不信你叫她伸出來看看!」
趙雲劍見鹿厭蠻不講理,對二龍道︰「那就讓他看看,好死了他這條心!反正有我幫你們,他耍不了什麼花招,你們放心好了!」
白龍望著黑龍,征求他的意見。黑龍躊躇了一會,點點頭。
白龍將身軀繞在黑龍身上,從水底伸出兩只後爪來,一只後爪的趾上戴著一個紅色的套環。
「哈,就是它!」鹿厭興奮地要站起來,雙腿吃痛,又摔在地上。
「你說的是劍,可這不是劍!」美幽道。
趙雲見那並不是劍,道︰「對,這明明不是劍,你一定找錯了,險些誤殺了好人……不,好龍!」
二龍點點頭。
鹿厭憤憤道︰「可惡的畜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騙得了他們,卻騙不過我!這正是一把劍!因為這是一把軟劍!」
趙雲正要說話,見鹿厭從地上站起,從腰間取出一把劍鞘,紅色的鞘身,金色的魚尾花紋,甚為好看。他將鞘口對著白龍,道︰「回來吧,魚腸劍!」
那劍鞘嗡嗡響起來,白龍後爪震動,卻見那紅色的套環接口處彈了開來,變成一把筆直的紅劍,紅劍嗡嗡作響,往空中飛去,在二龍頭頂繞了幾圈,向鹿厭的劍鞘插去。一道紅光閃過,趙雲見那紅劍插入鹿厭的劍鞘中,嚴絲合縫。
鹿厭哈哈大笑,將劍藏入長袍中。
黑龍見白龍爪上的紅套環飛入了鹿厭劍鞘里,從潭底縱上,身子一挺,痛得大叫,他又急又痛,嘶吼起來。那白龍伸出長長的舌頭舌忝著黑龍的脖子,黑龍兩眼落下淚來,將身體纏繞上白龍。
美幽見他們行動奇怪,道︰「雲兒,你下潭去看看,為什麼黑龍不能上岸來。」趙雲點點頭,躍下潭去。
沒過多久,潭中水花濺起,趙雲從潭中躍出,站在二龍身後的山崖上,對黑龍道︰「原來你們的下半身,都已經變成了石頭!」
黑龍點點頭,臉緊緊貼著白龍,白龍低聲嘶鳴,美幽突然驚叫起來。白龍的下半身竟然也開始石化,慢慢地往上延伸。
美幽一下子明白過來,道︰「鹿厭,快把劍還給他們,沒有這把劍,白龍會變成石頭的!」
她實在不忍心再看白龍哀怨的眼神。
鹿厭猶豫起來,還是搖搖頭。
白龍的半身已經化作了石頭。
趙雲縱身朝鹿厭撲去。
鹿厭起身。
白龍的前爪石化。
美幽朝鹿厭沖過去。
鹿厭站起身來。
趙雲飛過鐵索橋。
黑龍仰天嘶鳴。
美幽飛身撲過去,手指卻只踫到鹿厭袍子一角。
鹿厭腳下運勁,騰空而去。
趙雲撲了個空,美幽一跤跌在地上,大喊。
趙雲大怒,腳點地,往鹿厭撲去。
白龍的脖頸已經石化。
鹿厭在樹葉上一點,如箭般消失在叢林深處。
美幽看著趙雲,又看看白龍。
趙雲呆呆地站在樹上,望著空曠的叢林,哪里還有他的影子?
白龍完全石化。黑龍纏繞著白龍,低聲嗚咽。
美幽手捶大地,淚花飛濺。
黑龍最後看了白龍一眼,一頭撞在崖壁上,緩緩滑落在綠潭中。
趙雲扶起地上的美幽,看著豎在潭上的白龍和倒在潭水中的黑龍,道︰
「鹿厭,我絕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