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黑白二龍?」鹿厭驚道。
「就是在太行山上被你逼死的兩條龍啊,你忘了嗎?」趙雲以為他真的忘了。
鹿厭呆了半晌,道︰「你變了!」
「抓住他!」族長手一招,幾個族人拉著巨網就往鹿厭身上罩去。
鹿厭翻身而起,道︰「慢,我不會走的,何必又要罩我?再說這位趙雲兄弟隨時可以抓住我,我與你們無怨無仇,也沒做什麼壞事,你們是這里的主人,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趙雲一想他說的也對,奇肱國的一個族人指著鹿厭道︰「誰不知道你是鬼方人?八年前你來到這里,就破壞了我們的風水,引來了凶神,害我們兩個兄弟中了詛咒,上次被你逃月兌了,今次你來,又想做什麼?」
「鬼方?鬼方是什麼?」趙雲問道,「鹿厭他破壞了你們的風水?」
「原來你們兩個早就認識?」族長道,「那你又為何不知道他是鬼方人?」
趙雲道︰「我雖然認識他,但這家伙行事詭秘,搶走了太行山上兩條龍的寶貝,害他們慘死,我一直在找他!」
桑哈听事情越來越有趣,站在趙雲背後,道︰「族長,這家伙到底怎麼惹你們了?說出來讓我們听听,如果真干了什麼壞事,舊帳新帳咱們一起找他算!」
族長望了一眼眾人,道︰「八年前,這人來到我們這里,我們當然以上賓來款待他。」她指著遠處的山巒,繼續道︰「可是,沒過幾天的夜里,那邊發出巨大的聲音,一條光柱射向天空,那時候正是深夜,我們所有人都在這里集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我才發現,那條光柱照射的,正是天上的鬼宿星座,頓時鬼宿的四顆星之中,出現了無數的積尸氣,往山頂竄來。我們這里的所有人都看見了,可以證明我所言不虛。第二天,這家伙就從山中逃了出來,慌慌張張地就逃出村去。當時我們還沒想到這與他有什麼關系,但後來我們才發現,通往山頂的路口被巨石封死了。從此山上就不時傳出淒涼的歌聲。」
她拉過長方形和三角形,道︰「這兩位小兄弟要去看個究竟,結果回來,他們的臉就全變了模樣……」
「哈哈哈……」桑哈指著二人的臉狂笑起來,突然看見所有人都盯著他,忙捂起嘴,轉過身,偷偷地笑。
「原來是這樣,發生什麼事了?我還以為你們生來就這樣的呢。」趙雲道。
三角形從人群中走出來,道︰「當日我們二人好不容易爬上山去,翻過一個懸崖,卻突然見一個黑衣少女站在前面。真是奇怪,如此難上的山崖上,如何有一個少女?我們剛要喊,她卻突然轉過身來,這一轉不要緊,嚇得我們二人差點滾下山崖去。你們知道我們看見什麼了嗎?是一個只有半爿身子的黑影子!她唱著歌,朝我們倆飄過來,我們屁滾尿流地拉住繩子往山崖下滑去,突然頭頂一團漆黑,接著一亮,等我們下山來,才知道我們地臉變成這樣了!」
「不得了,不得了!有女鬼啊!你們一定是受了詛咒了,說不定那個女鬼手中還有你們的女圭女圭,每天在女圭女圭身上刺針玩!」桑哈突然大叫起來,「趙雲,我們還是趁早走吧!免得被那女鬼纏上!」
趙雲道︰「美幽姐姐在這里,我怎麼能走?」
「啊?!美幽也在這里?在哪里?哪里?哪里……」桑哈還是老樣子,喜歡一驚一詐。
「這個國家就是她的故鄉。」
「什麼?!」桑哈與族長一起驚呼起來。
族長道︰「你說的美幽到底是誰?」
趙雲道︰「她在雪櫻國被魁帝擊傷,被你們這里的幾個武師救回來了。」
「雪櫻國?對,我們是有幾個武師去參加那里的比武大會,為的就是找到能夠解除詛咒的高手。」
「怪不得我听她的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原來她就是我們這個國家的人!」三角形那人道。
趙雲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急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嗎?三角大叔。」
三角形那人叉手怒道︰「喂,我有名字的,你這小毛孩太沒禮貌。再說,我也不是什麼大叔,我今年才二十歲。」他捋著長長的胡須,甚是得意,「我叫‘笑逐’,他叫‘顏開’,是我哥哥。」
長方形那人在一旁點頭。
族長道︰「美幽,我為何從未听過這個名字,她在哪里?他們回來了嗎?」
笑逐道︰「前幾天我看到他們帶著一個昏迷的女孩回來,他們一直往中天之台去了。」
族長驚道︰「中天之台?我在幾年前就下了禁令,嚴禁任何族人進入那個地方,如何他們又私自前去?」
顏開怯怯道︰「我想他們是為了救那小姑娘的命吧。」
「快告訴我,中天之台在哪里!?」趙雲听說美幽受了重傷昏迷,恨不得馬上能夠見到她。
族長指著遠處的山巒,示意就在那里。
「哈哈哈哈哈——!」鹿厭突然大笑起來,語氣有點不屑,道︰「你們都不知道那座山是什麼!」他指著族長,「你們只知道那座山有神人居住,于是從搬遷到這里來以後就一直供奉它,完全是迷信!」他轉過臉來對趙雲道︰「你知道那座山是什麼地方嗎?」
桑哈大叫道︰「你這家伙,又在賣什麼關子?快說!」
鹿厭哈哈大笑道︰「這座山,綿延20里,八年前,並不是在里面搗亂,而是要阻止有人破壞,但結果我無法阻止他們,還是讓他們破壞了這座山。這座山,就是當今漢家的龍脈!」
所有人怔在當地,沒想到這座看似普通的山巒,竟然是漢家多年來的龍脈,難怪處于這荒漠之中,竟然有這麼一條奇怪的山脈。
「這條山脈既然是龍脈,又如何保護它不被破壞呢?山里到底有什麼東西呢?」趙雲突然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但只是心里的一種直覺。
果然鹿厭道︰「趙雲,我正是鬼方人。世世代代,鬼宿星是我們的保護星。但這龍脈中有一個地方,正是可以通達到鬼宿。龍脈有上古四尸神守衛,分別是奢比尸、刑天尸、夏耕尸和女丑尸,他們都不是普通的武師,擁有神秘的力量,幾百年來,漢家安然無恙,全靠這四尸神努力守衛著龍脈。但是八年前,我听說有人蓄意要毀龍脈,于是便獨自前來調查。因為這關系到鬼宿星的開啟,也就關系到我們鬼方一族的命運。但當我來到這里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當時我到中天之台,只見一個矮胖的道人和一個老人在中天之台頂,與一個全身被骨甲包圍的人對峙著,我不小心闖入頓時被他們發覺,他們武功奇高,我又如何是他們對手,在他們對陣中,我只覺到處鬼影晃耀,四處都是積尸氣,抬頭一看,原來他們早已接通了天上的鬼宿星,積尸氣便是從鬼宿中央筆直射到中天之台。在中天之台的中央,竟然又鑽出一個道人來,然後便是一個高大的影子。我不知道四尸神到哪里去了,正懷疑是否被他們干掉時,卻見一個女人的影子從全身骨甲那人身後竄出,直往一老一少兩個道人攻去。其實他們是如何戰斗的,我一點也看不懂,只見那女人的身影突然一晃,便定在半空不動了,那白發老道口中念念有詞,卻見從中天之台鑽出來的那個高大的影子突然抽出一把長劍來,一劍劈去,竟然將女人的影子劈成了兩半。我大叫一聲,那高大的影子朝我望來……我從未見過如此暴戾的殺氣,對,影子里全是殺氣,沒有一絲生氣,對,還有死氣!」
他頓了頓,雖然戴著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語調來听,這種恐怖是發自內心的。
「只听那個穿著骨甲的人說︰‘奉先,終于找到你了!但是你的肉身呢?’那影子一听,就朝他飛去,在他面前竟然單膝跪地,甚是恭敬。那白發老道甚是憤怒,卻見那被劈成兩半的女人影子,突然有一半飛入穿骨甲那人的身體,另一半卻突然往空中飛去。他們也不理會她,只是那三個道人有些驚疑,正要發動攻擊,被那個叫奉先的黑影不知施了什麼法術,只听那個老道叫道,閉上眼楮!那黑影身子一卷,與穿骨甲那人消失不見。我乘著三個道人不敢睜開眼楮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唉,否則,我哪里還有命在!據我猜測,那個從中天之台中鑽出來的兩個人,應該是兩個道人利用積尸氣的力量,從冥界召喚出來的。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看樣子,中原的漢家凶多吉少了!」
「那看來,你們兩位大叔見到的,應該就是那逃掉的半個女人的影子了!」趙雲托著下巴,鹿厭的一番話,讓他想起了許多事情。
「都說過了,我們可不是什麼大叔!」笑逐和顏開再一次鄭重申明。
「對,那個女人的影子,就是女丑尸神!」鹿厭接過趙雲的話,補充道。
「那個穿著骨甲的,就是張角!而那個叫奉先的影子,應該就是張角的徒兒呂布了!」趙雲想起了當日兩人前來尋找童淵和自己,結果被童淵打敗,就再也沒有遇到過。
「那麼說來,那個老道應該是打敗四尸神的人了,他那麼強,竟然也怕呂布的影子?」
桑哈一說便說到了重點。他的話提醒了趙雲,他點點頭,神色凝重道︰「當日與師父對陣的時候,那個張角曾經說過他得到了女丑尸神一半的力量,看來所言非虛。而且,他還說過,呂布的肉身還困在冥界,他身邊的影子只是他三分之一的力量。這個呂布,到底是誰?」
眾人這次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謎團解開了一半,又有新的謎團出現。眾人一時不語,氣氛凝重。趙雲首先打破沉默,對族長道︰「我要去中天之台,我要馬上找到美幽姐姐!」
「可是……」族長頗有難色。
鹿厭道︰「你這人甚是死板,你的族人都已經犯禁去了,我們去又有什麼要緊。再說那邊是漢家的龍脈,可不是你奇肱國的私人地盤!既然知道了那是女丑尸神,又有什麼好怕的,說不定求求她,真能幫你這兩位大叔解除咒語呢!」
族長嘆了口氣,道︰「看樣子我們也是錯怪你了,好吧,反正龍脈已壞,去去又何妨?」
她對幾個族人道︰「取我弓來!」
幾個族人听到命令,當即轉身而去。
趙雲這時才注意到,這里的房屋都是穹廬式的,
與一路走來的全然不同。
不多時,幾人背來一張巨大的弓,族長一手接過,豎在地上,搭上一根長五米左右的箭,道︰「我把你們射上去!」
趙雲驚道︰「射上去?」
族長微微一笑,指著山巒的中部,道︰「下面的路已經被岩石封死了,那邊有一個小洞,平時被草木覆蓋,我將你射上去,你很快就可以從小洞進去,翻過幾個山頭就到中天之台了。」趙雲大張著嘴,看村子離那山少說也有幾里地,再說她指的地方已經靠近山峰了,只看到密密匝匝的樹木,哪有什麼山洞?
族長道︰「你們有幾個要去?」只見趙雲、桑哈和鹿厭舉起了手。
「一次一個,來吧!」她一手提起趙雲,將他在箭下縛緊,桑哈突然大叫起來︰「喂,萬一射不到,趙雲兄弟豈不要摔死?你又把他縛得這麼緊!」族長喝道︰「少廢話,竟敢懷疑本族長的本領!」桑哈見她惱怒,不敢再得罪她,怕待會射自己的時候動什麼手腳。
「準備好了麼?」族長見趙雲點頭,將弓支在木架上,雙臂運勁拉開弓弦,那弓漸漸彎曲,這把弓要拉圓,真不知道要多少氣力,看不出族長瘦長的身體里竟然蘊藏著如此大的力量。
放手!
箭嗖的一聲向山峰射去。趙雲回頭一看,村子已經變得入芝麻般大小,只這一瞬間,箭已經呼嘯而上,直往山頭插去。他往身下望去,只見龍脈彎彎曲曲向遠方綿延,確實像一條龍的形狀,再升高一點,只見奇肱國包裹在龍爪中,整條龍脈呈盤旋狀,龍尾與龍頭相距不遠,清晰可見。放眼望去,只見龍脈四周全是荒漠,白骨點點,沙塵覆蓋著遠方的地平線,這條龍脈,更像是一條棲息在荒漠中的應龍。
箭矢失去了上升的趨勢,彎過一條弧線往山峰射去。「 」一聲,箭身三分之一插入岩石,趙雲不禁贊嘆起族長的神力,再看腳下,藤蔓的後面,儼然便是一個山洞。趙雲回頭望去,一片霧蒙蒙之中,哪還看得到什麼村落?心中不由萬分佩服族長的神力和準頭。
「回來後一定要她教教我!」他解開麻繩,攀住藤蔓,身子一蕩,便躍入了山洞之中。
「好了,接下來就等鹿厭與桑哈了!」
奇肱國內。
「喂,你不會想要謀殺我們吧?」桑哈被縛得緊緊的,已經後悔跟著趙雲前去了。
「再廢話我就把你射到荒漠里!」族長雙手用力,打了一個漂亮的死結,痛得桑哈哇哇大叫︰「喂,你怎麼打死結了?我怎麼出來啊?」
族長一邊拉弓一邊道︰「那你就自己看著辦了!不打死結,怕你從半空掉下來,你太瘦了!」
桑哈嚇得大哭起來︰「我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
族長將弓拉滿,道︰「你說什麼?」
桑哈大叫︰「我不去……」
他話沒說完,身子一縱,心髒狂跳起來,他向下一望,媽呀,箭已經離弦而出,以極高的速度向上升空。頓時天旋地轉,桑哈也不知道褲子何時濕透了,大叫一聲,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