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哈只覺背上一震,身體停了下來,風聲灌耳,他緩緩睜開眼,只見身處千丈高空,雙腳凌空,風吹來,身體晃蕩起來,大叫一聲媽呀,便捂住雙眼,抖個不停,嗚嗚哭了起來。
腰上一緊,只听下面一個聲音道︰「放開雙手!」桑哈小心的睜開眼楮,只見身邊插著另兩支長箭,左下方的洞口伸出一只手來,手里握著一柄紅劍,那紅劍竟然在腰際繞了一圈。
「你要干什麼!我、我、我、我決不放手!」桑哈瞪著雙腿,又不敢放下一只手去掰。他動作太大,那插在石縫中的箭頓時一斜,砂石漏了下來,桑哈大叫一聲,鼻中掛下兩根鼻涕來,只听洞中那人道︰「好吧,既然你不領情,那我便不再管你,你就這樣掛著好了!」
天邊盤旋著幾只凸鷹,桑哈突然感覺它們要向自己飛來,忙道︰「喂,喂,等等,有話好說!你要多少錢我給你,你可別放手!」
「少廢話!快放手!」
「我、我可放了!你你你別松手啊!你你要知道,如果我摔死了,我的兄弟趙雲可不會饒了你!我在附近的一萬八千個好兄弟不會饒了你!我做鬼也要纏著你……」他一邊說一邊慢慢放下一只手,突然腰間一股大力傳來,桑哈另一手抓不住,驚叫一聲,被紅劍從巨箭上拉了下來,桑哈驚得狂叫起來,只見那紅劍柔軟無骨,桑哈正往下墜去,洞里那人手一拉,桑哈身子一頓,便飛入洞里。
桑哈從地上起來,咿哩哇啦大叫,只見眼前站著的,正是戴著面具身穿紅袍的鹿厭,正把魚腸劍小心翼翼地放回鞘里,趙雲則站在他身後朝他嘻嘻笑著。
桑哈用袖子擦掉鼻涕,甩在地上,指著鹿厭剛要開口,趙雲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桑哈兄弟,鹿厭說龍脈中還有女丑尸神,隨時會出現,我們如果不合心的話,都會受到她的攻擊,你不想自己的臉變成長方形吧?」
桑哈想了想,搖搖頭,突然大叫一聲,指著趙雲道︰「趙雲兄弟,我從剛才就想問你,你的手臂呢!?」
鹿厭也想起來,望著趙雲。
趙雲模模後腦,笑嘻嘻道︰「說來話長,我們一邊走一邊一邊說吧。」
(八年前)
「呼呼呼……」于吉不停喘著氣,魏伯陽全身像散了架一樣,勉力來到于吉身旁,道︰「師父,終于干掉那家伙了!」
于吉神色凝重,眼眶泛起了一圈黑色,說話甚是辛苦︰「還沒,他的真如還在,想不到刑天尸神強到這種程度,簡直是不死之身!如果其他幾個也這般就危險了。」
說話間,石壁上的血緩緩流到地面,向一個方向匯集起來,于吉大驚,道︰「它要恢復原形了!」魏伯陽看那血流得蹊蹺,頓時醒悟過來,于吉道︰「哼,這家伙不知道是什麼怪物,中了老夫的玄池眼,全省骨肉爆裂,真如竟然還存在,看樣子……不好!它在吸收這個洞中的天地草木之氣!」于吉感到對方的真如竟然充滿整個空間,無形地流動,那山壁上淌下的血水不斷匯集,漸漸濃厚起來,于吉知道如果讓刑天尸神恢復原狀,將更難對付,道︰「伯陽,你退後,待會我大喝一聲,有藍光出現,你千萬不可睜開雙眼,待老夫第二聲大喝之時,你才能睜開雙眼,只看我指的方向,用你的丹丸將一個白色的小點封住,然後用真如將它煉制成丹,交于我便可,听懂了嗎?」
見地上的血液突然隆了起來,一股邪氣傳來,連魏伯陽也感覺得到了,他嚇得渾身發抖,于吉的話卻一句都沒听進去,不停道︰「師父,快逃吧,快逃吧……傳說中只有黃帝能夠戰勝它……」他眼神渙散,慢慢往後退去。
于吉大怒,剛欲開口大罵,猛然間想起一事,喝道︰「改變戰術!你閉上眼,用最快的速度畫‘轅符咒’!听到沒有,待我第二次大喝,你便睜開眼向老夫所指方向貼上符咒,生死在此一舉,听到沒有!」他這一喝甚是威猛,將魏伯陽鎮住,魏伯陽見他雙眼充滿殺意,唯恐他喪心病狂,先把自己當替罪羔羊,忙點頭道︰「是、是!一切听從師父的。」
血液突然竄了起來,化作半個人形向于吉攻來。于吉轉回頭,不再顧及魏伯陽,雙手前推,頓時空間扭曲,將血液像麻花一樣扭了起來,怎料那血液是液體,順勢一滑,沿著空間扭曲的軌道,往于吉懷中攻來。于吉大喝一聲,雙眼藍光閃動,將刑天尸神罩住,刑天尸神慘叫一聲,血液從中爆破,一顆白色小點飛升而上。
于吉雙眼恢復正常,他見白色小點急速逃竄,急叫道︰「快睜開眼楮,符咒畫好了沒有?」
「好了!」魏伯陽睜開雙眼,只見于吉手指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詞,雙手食指並攏,向于吉所指的方向一推,那衣袖上撕下寫有符咒的布片頓時向上方飛去。于吉撤掉雙手,在胸口結印,腦袋一甩,銀白色的胡須正好擊打在散開的血液上,那血點被胡須勾著,于吉一指飛射,點住血點,食指橫揮,血點頓時拉成了一條細線。于吉食指快速在空中書寫,口里念念有詞,他畫好了一道血符,大喝一聲,食指刺出,那血符便向白點飛去。
白點逃出不遠,卻被魏伯陽的布條趕上,那符咒金光一閃,白光頓時燃起一團火焰,頓了頓,將那布條燒盡。白點正要繼續逃,突然被血符追上,那血符鑽入白點之中,白點頓時發出慘烈的呼聲,顫抖不止。于吉伸出手道︰「拿丹丸來!」魏伯陽迅速從袖里掏出一顆綠丹,扔給于吉,于吉手指一劃,綠丹在空中便被剖為兩半,于吉手指一指,兩爿丹丸向白點飛去,將白點收入丹丸內,于吉身子一縱,一把將丹丸抄在手里,口里念念有詞,手中不斷冒出白煙,震顫不止。漸漸白煙消散,于吉良久才呼出一口氣,將手掌攤開來,只見掌中躺著一顆完整的綠色丹丸。
魏伯陽驚道︰「難道,師父將它封在這丹丸里了?」
于吉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道︰「實在不容易,能夠逮到它實屬僥幸!」
魏伯陽全然不知道于吉是怎麼逮到它的,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于吉道︰「剛才那道藍光,正是老夫將空間扭曲,故意放出漏洞讓它攻擊過來,于是用玄天眼將它神識分離出來,我猜想這尸神應該害怕的符咒是軒轅符咒,等將它神識分離出來後,它的神識欲逃,我計算好時間,如果等到我出手,它便逃了,你又不能同時畫出軒轅兩道符咒,于是便讓你用轅符咒鎮住它,老夫便有時間畫出另一道符,想不到它果然害怕軒轅符咒,竟然被老夫匆忙畫成的血符鎮住,老夫這才爭取到時間將它封在丹丸里。」
魏伯陽听得心驚膽寒,直冒冷汗,想不到剛才短短的幾秒鐘時間,于吉竟然連續施出了絕頂高招,也不由得暗嘆尸神的厲害,竟然逼得于吉老兒手忙腳亂,要自己幫忙才勉強制住對手,雖然刑天尸神的可怕讓他膽寒,但更令他恐懼的是于吉在瞬間的反應變化能力,和出奇制勝的克敵能力,這種能在如此短時間內精心安排整個戰術的能力,就讓他望塵莫及,他只是慶幸他沒有成為自己的敵人,誰有這種敵人,都會惹上一身的晦氣,並且頭痛至極。
「走吧,下一個目標,龍頭!」魏伯陽將丹丸收入懷里,暗暗調息,往龍尾盡頭走去。
(八年後)
「原來在雪櫻國,你差點死掉啊!你竟然遇到這麼可怕的對手!你竟然不死,真是奇跡!對了,那個采綠公主一定很美吧?對了對了,魁帝那家伙長得怎麼樣?」趙雲剛講完雪櫻國的經歷,桑哈便 里啪啦爆出一大堆話來。
「怪不得你的武功長進如此之快,原來你是得于雪蓮的力量!」鹿厭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眾人不覺眼前一亮,原來是頂上一個小洞,射下一道光線來,光照下的不遠處,亂石堆積,鹿厭道︰「這里似乎曾經有人打斗過。」他蹲去,搬開一塊小石頭,見下面有一灘褐色的痕跡,他用手指模了模,冷冷道︰「血!」他站起來,四處張望,道︰「看樣子,那兩個道人來這里時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斗!」
鹿厭正觀察間,只听前方傳來桑哈的聲音︰「這是一條斷頭路!」
鹿厭趕過去,只見趙雲與桑哈站在一堆亂石前,趙雲道︰「這不是斷頭路,是有人故意用石頭阻住了去路。」
鹿厭伸出一只食指,搖晃道︰「你說對了一半,確實是有人有意阻住了去路,只不過是在石頭的另一邊壘起來的,堆石頭的人,不想讓我們過去。」
桑哈哭喪著臉,道︰「那如何是好?不如咱們回去吧!」
趙雲掄起胳膊,笑道︰「區區幾塊大石頭,也想阻住我的去路!」說話間,只見鹿厭手腕上突然出現三個紅色的光點,圍著手腕旋轉,鹿厭托起手掌,輕喝一聲,一掌向石堆拍去,那石堆卻沒有轟然爆裂,只是奇怪地蠕動了幾下,突然紅光一閃,那石塊頓時化為微塵散去,安靜地沒有一點聲音。
眼前霍然開朗。
「媽呀!」桑哈見鹿厭竟然有這種奇怪的功夫,同時又見到石堆後面的東西,不覺大叫起來。
石堆後面,是一個巨大的石化應龍的腦袋,高二三十米,那腦袋張開巨口,里面深不可測,應龍的兩腮布滿鱗甲,斜斜伸出兩根巨大的倒刺,從鼻尖到腦後,布滿了如針刺般的小角。鹿厭腳點地,身體騰空而上,在龍頭前幾個起落,便翻上了龍頭,他四下張望,道︰「這條路果然不是我曾經走過的,你們看,這是一條應龍!」趙雲也挾著桑哈翻身而上,方才在巨箭上看到的,只是應龍盤旋的身軀,如今站的位置才是龍脈的頂峰,整條龍脈的走向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贊嘆道︰「這座山脈竟然真的如龍一般。」桑哈望著眼前蒼茫的雲海,與在雲海中浮騰的龍脈,不覺呆了,那龍頭後的身軀盤曲走向遠方,被雲霧罩住,龍頭的前方,也就是他們出來的地方,儼然就是龍尾,原來這龍脈是盤旋圍繞在一起的。看見龍頭的剎那,桑哈便想起了在泰山寨中,看到的黑色蝌蚪氣組成的幻化應龍,那形態和凶惡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只是這龍脈要比那幻化應龍要大不知多少倍。
趙雲不由得展開臂膀,朝著遠方大聲呼喊起來,桑哈突然想到什麼,道︰「兄弟,你听說過應龍是什麼嗎?」
趙雲道︰「什麼是應龍?剛才你們就說什麼應龍,我只知道太行山上的黑白二龍。」
鹿厭道︰「應龍是龍族里的暴類,以凶殘而聞名于世。」
趙雲搖搖頭道︰「殘暴不好,我還是喜歡黑白二龍,可惜死在你的手上!」鹿厭大叫道︰「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亂冤枉人!我問你,你一直陰魂不散追我就是為了黑白二龍的事?」趙雲道︰「正是,他們死了,你有責任!」鹿厭道︰「你真是
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他們互相徇情而死,與我何干!」趙雲怒道︰「那也是因為你奪去了他們的寶物!」
「放屁!他們本來就要慢慢石化,只不過這把魚腸劍能夠減緩他們石化的速度!反正遲早要死,不如給他們個痛快!」
「胡說,要不是你施了什麼妖術,他們怎麼會石化?」
「你,……你說什麼?我若是懂得石化術,現在就將你這臭小子石化!」
「好啊!我才不怕你!」趙雲往後一跳,立馬擺起架勢,準備開站。鹿厭以手捂住面具,道︰「天哪,你還真以為我懂什麼狗屁石化術?」
桑哈見二人沒有動手的意思,忙上前打圓場︰「好了好了,辦正事要緊,這個以後談也行。對了兄弟,你很喜歡那黑白二龍嗎?」
趙雲使勁點點頭,道︰「他們有情有義,總好過此人這般冷漠無情,還戴著面具不讓別人看到,一定干了什麼虧心事!」
鹿厭無話可說,不願再爭辯。
桑哈伸出食指,笑道︰「兄弟,你喜歡二龍,不如就叫龍吧,就叫趙龍如何?」趙雲一愣,沒想到桑哈突然會想到讓他改名字。
「不好,太難听了!」趙雲皺起眉頭。桑哈討了個沒趣,放下手,道︰「好了,好了,接下去我們該往哪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