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便是當年馬援大戰匈奴與烏丸的戰場嗎?」
鹿厭從上岸以來,就感到這塊赤色的土地非常與眾不同,遠處高拔的黑山不用說就是赤山了。只見遍地白骨,千里無人煙,偶爾幾棵小草從骨頭縫中鑽出來,在風中搖曳不休。真是死時生又始,生生死死卻是不休,生注定了死,而有時候死卻成就了生。
赤山死一般的寂靜,山腰處星星點點地亮著紅光,忽隱忽現,猶如鬼火。
桑哈將趙雲背在身上,看著眾地精靈望著那片黑紅色的蒼穹驚嘆不已,道︰「這里連天空都是紅色的!」
幾個地精靈問道︰「難道天不是這個顏色的嗎?」他們從小就生長在地底,當然沒見過地上的天空。
「難道沒有陽光你們也能活下來?」桑哈道。
麥加道︰「陽光?陽光是什麼?我們的身體是一種菌類組成的,靠他們我們就能夠長大,不用什麼陽光啊。」
桑哈好奇地戳戳麥加的胳膊,良久,突然大叫起來︰「媽呀,蘑菇也會說話!」
「蘑菇?」鹿厭也好奇起來。
麥加解釋道︰「我們不是蘑菇,我們與蘑菇不同,我們會活動,會講話,而且我們懂得很多奇術!」
桑哈剛要講話,突然一聲巨響,大地開始搖動,眾人往赤山望去,只見碩大的山體微微震動起來,地面便開始上下顛簸,而後左右搖晃。
「媽呀,地震啦,還是火山爆發了?」桑哈不知自己嚇得鼻涕已經掛下半根。
鹿厭道︰「不要怕,看樣子不是地震,可能是那邊發生了什麼,或許要火山噴發了!」
赤山搖晃了一陣,又恢復了平靜。
「走,去看看!」鹿厭招一招手,眾人隨後趕去。
踏過一路荒涼,眾人行走了半日,終于逼近赤山,只見一個個紅色熔岩池中,露出一個個黑色的腦袋,他們雙手抓住池邊,便撐起身子從熔岩中爬出,然後睜開血紅的眼楮,四處張望一番,一條帶火鐵鞭抽在身上,他們大吼一聲,在高等尸兵的催逼下,往山腳走去。
桑哈早已抖作一團,緊緊抱住鹿厭,連說話的勇氣都欠奉。
突然山後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幾個高等尸兵朝身後的山體猛擊,山石崩潰,紛紛落入熔岩池中,頓時熔岩池被填埋起來,幾個高等尸兵轉身便往山腳走去,形色匆忙,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多時,山腳下的士兵們走得一干二淨。
「媽呀,我們不會是要到這些尸兵的大本營去吧?這些家伙連熔岩都不怕!」桑哈哆嗦的雙腿中間已經滴滴答答。
「可是,能夠治好趙雲兄弟的池水就在這山里!」麥加語氣非常肯定。
鹿厭道︰「如果你害怕,就跟木魚一起在外面等我們吧。」說完他便大踏步往赤山奔去,眾地精靈瞧了一眼桑哈和木魚,便緊跟其後。沒多時,眾人便從二人眼中消失。
寒風吹過,熔岩池中的黑石動了動。木魚突然道︰「他們會不會爬出來?」
桑哈大叫一聲,向眾人消失的方向飛奔而去︰「別丟下我——!」
山腰處開鑿出一條條窄道通向山體里面,鹿厭與地精靈們沿著山道往里行進,沿路沒見一個尸兵的影子。山壁非常厚實,眾人跑了一段時間,終于進入山體,只見山體中空,眾人前面的是一條長長的履帶,一直通往山體內的下方。鹿厭抬頭望去,只見上方有無數條履帶通往同一個地方,密密麻麻的尸兵正沿著履帶往下奔去。他示意眾人退後,隱匿在道路的陰影處,放眼望去,對面的山壁上有幾條升降梯籠,正上上下下地運載著尸兵。
「看來這些尸兵都是從熔岩洞中鑽出來,經過這里直接運送到後面的大本營。」鹿厭指著對面山頂處,那升降梯籠一直升到山頂,尸兵們從籠里出來,便消失在山的那頭。
「這里好像發生了什麼事,熔岩池也封閉了,這些尸兵都急急忙忙趕到山後不知道干什麼。」麥加道出了鹿厭的想法,地精靈當中的老者道︰「難道這些尸兵要集合為軍隊南下了?」
鹿厭托起下巴,仔細思索,道︰「應該不會,那樓乾叛亂,說不定就是為了鎮壓這位烏丸王子的。」
「媽呀,你們竟然在這里,幸虧我們跑對了!」桑哈與木魚這時才匆匆趕到。
眾人等了良久,尸兵們都趕到山那頭後,鹿厭踏上履帶,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那履帶突然下滑,饒是鹿厭輕功了得也被它嚇了一跳,他腳一點又回到了原地,那履帶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搖晃著甚是危險。
鹿厭背起趙雲蹲子,小心地抱緊履帶,履帶一滑,鹿厭吱溜一下便消失在黑暗中。
麥加道︰「大家都跟他一樣,才能安全下去!」他示意桑哈先下,桑哈道︰「你,你先下,我再看看仔細!」
麥加轉身抱住履帶也吱溜一下向下滑去。地精靈們一個接一個消失在黑暗中,又只剩下木魚與桑哈。
木魚道︰「死便死了!」他抱住履帶閉上眼楮,一聲不哼地滑了下去。
桑哈左右張望,周圍靜地可怕,他大叫一聲,抓住履帶,不料履帶翻動起來,桑哈整個身子翻轉,他忙雙手抓住履帶,掛在空中往下滑去。
「媽呀,為什麼就是我這樣?」桑哈剛要大叫,雙腳著地,他慢慢松開手,感覺站在地上,周圍卻是一片黑暗。
「是桑哈嗎?」是鹿厭的聲音。
桑哈忙道︰「是,是,你在哪里?」
黑暗中亮起幾點紅光,桑哈隱隱看見眾人都在,鹿厭道︰「好了,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去找升降梯籠吧。」
當眾人登上山頂時,只見整座赤山呈葫蘆形,山的另一邊是更大的圓形,中間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城堡,那山壁上是數不清的方格子,里面站滿了無數尸兵。
鹿厭倒吸一口涼氣,道︰「我的媽呀,竟然有這麼多尸兵!」
底下有無數高等尸兵來回走動,騷動不安。
鹿厭背上的趙雲突然動了起來,他放下趙雲,只見他慢慢醒來,道︰「我怎麼了?……我在什麼地方?」
鹿厭笑道︰「太好了,你真的沒事!」
趙雲眉頭一皺,手臂微微舉起又重重放下,笑道︰「全身痛的厲害,我是不是殘廢了?」
鹿厭道︰「你活著就算已經不錯了,還想奢望跟以前活蹦亂跳?」
趙雲嘿嘿苦笑道︰「那家伙真是厲害,我實在斗不過他,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這里是哪里?」
桑哈湊到趙雲面前,道︰「說出來嚇你一跳,我們已經在赤山了!」
「什麼!?」趙雲欲仰起頭來,怎奈一陣抽搐又重新躺了下去。
鹿厭點頭道︰「我們正在赤山,听說這里有三口池水,能夠治好你的傷,所以我們就帶你來了。」
趙雲笑道︰「那個地精靈能夠治病的!……你也來了?」他看到麥加走到身邊,麥加低頭道︰「對不起,你的傷太重,我們也治不好了。」
趙雲模模他的頭,道︰「是我自己不好,高估了自己,要跟他硬拼,下次再踫到他,我就只好逃了,哈哈哈……」他笑不下去,痛得皺起眉頭。
麥加道︰「但那三個池水劇毒無比,你怕不怕?」
趙雲回答道︰「這樣還不如死了干淨,如果真有希望治好的話,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去試試!我要變得更強!」
「我勸你還是少說幾句,免得早死,害我們白跑一趟。」鹿厭道,「我們該想想怎麼樣才能找到那三口池水。」
正說話間,只听下方一陣巨響,從赤山的東面走來一個黑壓壓的尸兵方陣,穿著鐵甲的尸兵少說也有五六萬,卻見一個人影出現在城堡高處的一塊平台上,他面向所有尸兵,高舉雙臂,道︰「蒼天有眼,賜我無邊洪福!我多年以來將諸位從地獄深處拯救出來,換爾等不死之身,當為國效力!今烏丸國主不仁,叛軍又起,各位從此以後便要听我號令,共享榮華富貴!」
他聲音甚是洪亮,遠遠傳了出去,但回應的只是無邊的風聲,底下的尸兵們仍然一動不動,整齊地排列著。
從城堡中走出一個女人,到平台上與那人耳語了幾聲,那人又看了尸兵一眼。
「伐蘇米多!」趙雲認出了那個女人。
鹿厭大驚,沒想到趙雲竟然會在這緊要關頭說話,雖然聲音不大,但那平台上兩人齊齊往這邊瞧來,同時大驚失色。伐蘇米多快速在那人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便步入城堡消失不見。鹿厭剛要讓眾人撤,只見平台上那人背後兩條火色長鞭狀物體一閃,身子騰空飛來,他在空中一滯,雙腿提起,身後竄出的火焰如同一只巨大的火鳳凰拔地而起,轉瞬間,那人早已騰上山頂,胸前用真如幻化成一個八角形圖案,甚是典雅美觀,他雙掌壓下,道︰「什麼人,膽敢到赤山來,拿命來!」
鹿厭沒想到對方如此蠻橫,對桑哈道︰「你快帶趙雲走,走得越快越好,越遠越好,這里由我來應付!」
桑哈早已跑遠,听鹿厭話又轉回來,背起趙雲連拖帶爬逃去。
火焰撲面壓下,鹿厭大感吃不消,這種高溫讓他感覺像是乾因緊那的死靈之地。
「怕你不成!」鹿厭使出終風暴,雙掌凌空拍去,與對方來個四掌交對硬踫硬。
「撲」一聲,四掌粘在一起,鹿厭雙腿一軟,腳底石塊頓時迸裂,只見對方被火光環繞,笑道︰「好小子,竟然能夠接住我這一招,接下來讓你嘗嘗煉獄的滋味!」他突然掄轉雙臂,頓時畫出一個赤紅的火圈,鹿厭被火圈割到,身上起火,忙退後避讓,只見對方火紅色的盔甲中不停冒出火氣,他雙手按地,火焰竟然噴射而出,那山地經不起如此高溫
,慢慢變成橘紅色,漸漸融化成熔岩。
對方雙臂相交,突然揮出一個火球,道︰「吃我一招!」鹿厭準備施展「踏影飛蹤」躲避,不料腳下地面早已被灼燒地松軟無比,他腳踏了個空,身子頓時失去重心,忙雙臂擋在胸口,那火球卻怎麼也躲避不過,被轟了個正著。鹿厭慘叫一聲,渾身火起,一腳踏空,從山頂往下掉去。
無數尸兵抬起頭,看著天下掉下的火球,嘶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