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幽嗎?
浪天伸出一只手去,卻見美幽從虛空之中飄下,一襲白衣隨風飄蕩,影影卓卓,她俯首一瞧,朝浪天微微一笑。
美幽!你,你怎麼在這里?……這里,又是哪里?
美幽伸出右臂,三眼齊開,剎那,背後涌出一個巨大的黑影,那黑影扭曲起來,現出一雙藍色的眼楮。
藍光一閃,將浪天全身罩定。
黑影筆直往浪天胸口竄來。
啊——!
浪天睜開眼,只見墨黑的天空群星閃爍,耳畔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鼻中嗅到了青草的香味。
原來是噩夢一場。
「你怎麼了?」麥加驚醒過來,跨過呼呼大睡的桑哈身上。
「哦,我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浪天渾身一冷,原來出了一身汗。
他站起身,走到箭魚三號的前端,木魚仍然兢兢業業地做著他的司機,連晚上都不停地駕駛著箭魚三號。
浪天低頭望去,鹿厭正站在下方,望著遠方,連他走過來都沒听見。
曠野無盡的風吹來,陣寒陣暖,只見此處峻嶺清俊,路邊青草搖擺,不知不覺中,已然冬去春來。
浪天情不自禁,不覺詠道︰
都說世人不堪老,日月無常交泰搖,
誰知生來便此趣?一夢乍醒春來到。
物華天寶怡人美,畢竟五代而斬折。
由來山川皆是夢,道去幽冥乃真途!
涼風一吹,浪天心感交集,一時不知再該說些什麼。遠處的比壑山,也已經近在咫尺了。
「喂,浪天,半夜三更吟詩作賦,你好雅興哪!」桑哈被浪天吵醒,咕嚕從地板上翻身而起,他四處遠望,喜道︰「春天來了,嘿嘿,哈哈哈!」
這一笑,連鈴木也醒轉過來,嘟囔道︰「你們在說什麼啊?春天來了就來了,有必要大驚小怪嗎?唉!」
浪天不語,卻見鹿厭回頭冷笑,對浪天道︰「原來你這麼想她?怎麼了,你對此行沒有把握?」
「胡說!」浪天道,「為救出美幽,我死也不足惜,我是為了趙雲兄弟!」
鹿厭點點頭,道︰「欲蓋彌彰,你那詩中,不正好有‘美幽’二字?老兄,別把世間看得這麼悲觀,此去我們一定要勝利,你有你的目標,我有我的理想,趙雲那小子有他的想法,我們是殊途同歸啊!哈哈哈哈,有緣相聚,互相合作,豈不快哉?哈哈哈哈!」
浪天喜道︰「真是快人快語,好!翻過那座山,便是蛇島了,等救出美幽,倭國的情報就靠兄弟去搜集了!」
鹿厭道︰「等我奪回刺客套裝,我們便各奔東西,你應該清楚得很!」
浪天笑道︰「到那時,在下決不為難兄弟!」
鹿厭嘿嘿一笑,箭魚三號順著路勢一轉,眾人望見山腳下有一個屋子,亮著燈火。
箭魚三號穩穩停在屋子前,眾人下車,想到屋中討點水喝。
屋子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老者掀開布簾,走了出來。
正是之前見過的先知。
鈴木驚道︰「伯伯,你如何到這里來了?」
眾人也覺奇怪,不知這先知的行蹤為何如此古怪。
先知模模鈴木的頭,道︰「倭國如今似雕著飾紋的朽木,危在旦夕,若不如此,我決不允許你們這些外番人踏入本土一步!」他語氣甚是嚴厲,連鈴木也呆在當場。
先知宛爾一笑,道︰「但你們能夠救拔倭國國運,所以乃我國之上賓!」他伸出一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眾人入屋,這屋方寸之間,沒有一物,先知示意眾人席地而坐。浪天見先知語出驚人,必有玄機相授,便不言語,跟著眾人坐下,只有鹿厭一人叉手而立。
先知指著屋外比壑山的方向,道︰「這處殺戮之山,百年之後,當成聖地!福德無量!」
浪天見他話中有話,稽首道︰「不知此處有何凶險,請智者明示!」
先知道︰「禍即福,福亦禍,禍福之間,並無絕對,就看你們怎麼轉化了!」
浪天繼續道︰「在下愚鈍,請智者明示!」
先知哈哈大笑,道︰「此處乃你們的墳地,我更有何說!」
此話一出,眾皆大驚,桑哈捋起袖子怒道︰「好你個老家伙,敢詛咒我們?我們什麼風浪沒見過,還怕這小小的一座山嗎?」鈴木沖來將桑哈推倒在地,吼道︰「不準對伯伯無禮!」
浪天站起身來,想了想,道︰「呵呵,難道此行我們有來無回了?」
先知點頭道︰「即使比壑山不是你們的墳地,倭國每寸土地,都將成為你們的墳地了!」
鹿厭再也忍不住了,道︰「難道此中高手,比撲克牌軍團更可怕嗎?哼,不到西藏去找那個羞辱過我的家伙,我怎麼能在這種地方死呢!」
先知拍手,連聲叫好,手指鹿厭道︰「你有這種豪氣,說不定你們便能從此生還!」說完,他似乎達到了目的,竟然掀簾而去,頭也不回。
眾人大驚,忙喊止步,先知停下來,笑道︰「對了,我不會再出現了!永別!」
眾人之中,最急莫過于鈴木,他跑上幾步,道︰「伯伯,你怎麼就這樣走了?你到哪里去?你不管鈴木了嗎?」
先知顧自往前走,鈴木見他不回答,又趕上幾步,道︰「伯伯,你至少幫我算算,我的未來如何?」
先知停下,道︰「你有人照顧了,再也用不著我了!至于你的未來,呵呵,不好說,不好說,這個字,你銘記在心吧!」他似乎在地上寫了什麼,說完便快速疾走而去,任眾人如何挽留,始終頭也不回。
「唉,此乃高人,強留不得,看來他在此處等我們,便是為了救我們!」浪天似乎若有所悟。
眾人走到先知留字之地,只見地上工工整整寫了一個「正」字。
「正,邪之反也,凜然正氣,浩然正氣,正是我輩應有的,看樣子,他是勸導我們!」浪天道。
鈴木久久站在字前,想的似乎比浪天更為深遠。
比壑山。
這是一座再尋常不過的山,但卻有千米之高,怪石縱橫,大則參天,小則隱匿,溪水潺潺。山路甚是寬闊,箭魚三號正好通過,但行駛不便,眾人只好步行上山,一路風光獨好,眾人很快登上了山頂,放眼望去,卻見眼前綿長的海岸線,往北方伸展開去,天空晴朗,萬里無雲,那海岸線的遠處,連接著一個小島,看樣子便是關押美幽的蛇島了。
從踏入比壑山後,所有人都提高警覺,可看看時近中午,卻安然無恙,眾人有些累了,停下來在一處平坦的大石上休息。
「看來,那老家伙是危言聳听了。」桑哈舒了口氣,躺在岩石上,望著湛藍的天空。
「也不知道,小子們現在怎麼樣了?」桑哈想起了小家伙們。
「我看,這些都是假相,我們還是不能放松警惕。」浪天始終想著先知的話。
「唉,你們哪,這樣下去都要累死了,剛才只是一只鳥飛過,瞧你們緊張的樣子!」桑哈站起身來,拉拉褲子,往樹林走去。
「我去撒泡尿!」
鹿厭道︰「看來,我們是太過緊張了。」
「不,伯伯預測的,從來沒有錯過,你們要相信伯伯的話!」鈴木有點生氣。
浪天道︰「不知趙雲兄弟現在如何了,他若在就好了,有時候他的見解,還是很與眾不同的!……鹿厭,你說說,那個村子里的影子是怎麼回事?」
鹿厭道︰「當時我也沒看清楚,速度太快,若真是一個忍者的話,我想……」
「嘿嘿,久等了吧,你看,我還不是安然無恙?」桑哈一邊拉著褲帶,一邊從樹林中走出。
「走吧,我們快趕路吧,我肚子都餓了!」桑哈笑道。
浪天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妥,閃電般抓住桑哈的手腕,提將起來。
眾人大驚,不知浪天為何突然對桑哈下手。
桑哈痛得眼淚直冒,浪天問道︰「手上的纏布呢?!」
此時眾人才發現,他們在海底約為暗號的纏布,桑哈手腕上不見了。
桑哈另一手指指,道︰「在這里呢!」
浪天放開了他,桑哈撩起外衣,那根纏布果然纏在他的腰間。
浪天笑笑,道︰「錯怪你了,桑哈,是我太神經質了!」他一邊伸出一手,要拉桑哈過來。
桑哈擦擦鼻子,伸出一只手,浪天看了看,一把拉過他的手,真如一發,閃電般將桑哈甩出。
啊——!
如此變故,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鹿厭一把接住桑哈,怒道︰「你這家伙,瘋了!?」
浪天大叫一聲,全身真如噴薄而出,道︰「你看他的右手掌心!」
鹿厭一看,
見桑哈的右手掌心空空如也,頓時變卦,一拳向桑哈轟去。
桑哈大叫一聲,身子一挺,一個影子透體而出,鹿厭一把抓住桑哈向後擲去,浪天接過,放在一旁,卻見桑哈雙眼無神,「啪」一聲,卻是一塊粗大的方石所變。
那影子一躍,縱上山岩,陽光之下,赫然是一個忍者,此人身材瘦長,全身紫衣,五官被什麼東西包裹住,看不清楚,腰間掛著三把長劍。
「嘿嘿,如何被你看穿了,你倒挺警覺的麼?」忍者的聲音似乎被什麼籠罩住了,听起來特別難受。
浪天笑道︰「桑哈說話的語氣可不像你那樣,你再怎麼模仿,到底還是有漏洞,另外,我們除了人人在手臂纏上布帶相認外,還在手心各自劃破了一道一寸長的口子,這兩重記號,你們又如何知道,哼哼,想瞞天過海暗殺我們,想必沒那麼容易!」
那忍者哈哈大笑,道︰「果然精明,難怪類死在你們手中!」
此時桑哈才從樹林內出來,吹著口哨,突然見情況驟變,一時反應不過來,楞在當地。麥加翻過他的手掌小心查看。
「村里人便都是你殺的麼?」鹿厭擺好架勢,他感覺對方沒有任何真如,心里也忐忑不安起來,真不知道對方承認好還是否認好。
忍者點頭,道︰「正是!」
「哼哼,正好,我倒想來會會你!」鹿厭笑道。
「哈哈哈哈,你是否腦袋發昏了?這句話,我還從未听到有人對我說過!」那忍者仰天大笑,對于鹿厭,似乎毫不在乎。
浪天對木魚道︰「木魚,你快載著他們下山去!這里有我們對付,你們下山後等我們!」
木魚點點頭,忙鑽上箭魚三號,桑哈听到忍者承認殺人時,便已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拉過麥加跳入箭魚三號。
「鈴木你如何不走?」浪天的感覺與鹿厭一樣,感覺這個忍者沒有一絲生機,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像面對著一團真空,不知該怎麼下手。
鈴木搖頭道︰「我才不走,這次我要看看忍者到底有什麼功夫!」
那忍者笑道︰「呵呵,這小家伙實在幸運,有多少人死了都不知道殺他的是誰,連忍者都沒見上一面。你這小鬼,知道有多幸運嗎,你今天見到的,正是這個國家的忍者之王!」
「哼!」
浪天與鹿厭同時集中所有注意力,怕他立時發難。
「哈哈,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鈴木道。
鈴木不走,木魚不敢發動箭魚三號。
桑哈探出腦袋,咿哩哇啦大叫起來,讓鈴木趕快上車。
那忍者手指鈴木,笑道︰「嘿嘿,我就最後一個殺你,你好好看著吧,忍者的暗殺術!」
他話音剛落,沒見他結印,箭魚三號周圍拱出無數木樁來,頓時將箭魚三號困于牢籠之中。
浪天與鹿厭大驚,眼前一晃,那忍者王已然化作一道影子,左右前後一竄,便消失不見。鹿厭大叫一聲,抽出魚腸劍,「叮」一聲,往後飛彈,忍者王現身,已然將腰中寶劍收回。
他身形甫一出現,浪天便奪身而上,一掌拍去。忍者王嘿嘿一笑,身子橫移,浪天一掌拍空,瞬時收掌,卻見那忍者王已近在咫尺,一雙黑眼透出白色的瞳孔,突然黃光一閃,浪天想到了什麼,仰身避過,一腳上踢,那忍者王早已失去了蹤影。
鹿厭一劍揮空,他想從背後偷襲,卻與浪天一樣撲了個空。
「那兩道黃光是什麼?」鹿厭驚道。
浪天答道︰「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玄感眼,傳說之中被黃光一朝,五感頓失,小心了!」
鹿厭怒道︰「想不到這家伙也是finger組織的人!」
「finger組織?」浪天驚道,「我只知道這種七彩縹緲眼乃西方奇人的絕招,很是厲害!」
「我也只是猜猜罷了,只是那家伙的劍著實厲害,竟然將魚腸劈出了一道缺口!」鹿厭又驚又怒。
「嘿嘿,告訴你們,這里便是你們的死地!」
倏忽,那忍者王幻化為千百人,早已將眾人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