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馬萬春的話，蔡經理苦笑起來，遞上一張列印有眾多公司名稱的白紙，道︰「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我們公司的錢被拆開轉入幾十個帳戶，這幾十個帳戶又分別屬於不同國家的十幾家公司，轉帳的名義是交易貨款。」
「我們和他媽的這些公司有過交易嗎？」馬萬春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就憤怒的把它拍在辦公桌上。「怎麼這些公司的名字，我連一個也沒有見過？」
「董事長，別說您沒見過，就連公司貿易部黎經理，也沒听說這些公司與咱們有生意來往啊！」蔡經理的笑容更苦幾分。為了這份公司名單，他還特意請教與自己關系不大融洽的黎經理，結果讓他的心沉入無底深淵。
「既然我們與這些公司沒有貿易往來，那麼他們轉走我們的資金就是盜取，銀行還是應該賠償我們的損失。」短暫的震驚過後，馬萬春冷靜下來，思考又開始有條理。
「問題是……」蔡經理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問題？」馬萬春有些按捺不住怒氣。這個老蔡，有什麼話不能一次說出來嗎？害得他的心一會兒上一會兒下，難受得半死。
「問題是我們公司的電腦紀錄中，居然有與這些公司交易的貿易清單，而且在工商局的電腦紀錄中也有相同的備份。」蔡經理痛苦的閉上雙眼。有這兩份清單，莫名其妙轉走的鉅額資金，恐怕永遠也要不回來了。
「怎麼可能？」馬萬春兩眼無神跌坐回辦公椅，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對蔡經理說道︰「還有什麼壞消息？一起說出來吧！」
「我曾經懷疑是內賊或者黑客所為，請公安局電子事務調查科的高手調查……」蔡經理真的不想再繼續打擊可憐的老板，可是忠於職責，又讓他無法拒絕頂頭上司的命令，只能壓低聲音報告︰「可是這些交易清單條理清楚，符合標準，甚至在磁片上的存儲位置都與正常紀錄完全一致。而且無論是公司的電腦還是工商局的電腦，都沒有入侵的痕跡，所以……」
「不用說了。」听了這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馬萬春彷佛一下子蒼老幾十歲。「總之這筆錢幾乎不可能找回來了，是吧？」
蔡經理無語良久，無奈的點了點頭，而後辦公室內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望著窗外出神的馬萬春忽然回過頭來，向蔡經理問道。
蔡經理回想了一下，臉色頓時更加難看。除了銀行職員之外，公安局也有人知道這件事。更嚴重的是，他剛才情急之下，大呼小叫一路奔來，只怕公司里不知道的人也沒有多少了。
「算了！」看到蔡經理的臉色，馬萬春就知道答案。他嘆口氣，又把視線調回窗外，道︰「一會兒我會從我的私人帳戶調一筆資金進公司帳戶，雖然不能彌補這麼大的資金缺口，也能先把那幾筆業務轉帳資金處理完。」
蔡經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點頭表示明白馬萬春的意思。事實上，馬萬春說的也是如今唯一可行之計。
「好了，你出去吧！」說完這句話，馬萬春彷佛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怔怔望著窗外出神。
蔡經理悄悄退出辦公室，順手把門輕輕帶上。即使馬萬春並沒有交代他，他也知道，此時此刻的馬萬春絕不會希望有人打擾。
別人或許不知道公司帳戶清零代表什麼，身為財務經理的蔡經理又怎會不清楚？上億的損失啊！而且貨幣單位還是美元。換成抗壓性差一點的人，只怕早已送醫急救去了，也真虧得馬萬春居然能這麼鎮定的處理善後事宜，真不愧是大型財團的董事長啊！
面對上億美元的損失，馬萬春真能做到處變不驚嗎？答案當然是︰不能！
鎮定的樣子，其實只是做給下屬看的。因為馬萬春清楚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影響員工的信心和士氣。如果他也像蔡經理那樣表現得焦急萬分，只怕現在公司里早已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