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睡在那兒,久久無法平定躁動的心。
許久,她悠悠起身,看他趴著像是睡著了。
她輕步過去細瞅。
他果真睡著。
丁香幫他月兌了鞋,把腿放到床上,蓋上被子,坐下來,注視著他俊美容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有些浮想聯翩,想入非非。深深地吸著他身上散發的醉人蘭香,她被蠱惑的情不自禁伸過縴縴玉指去輕撫那張臉,觸踫到他光滑細膩的肌膚,她被電擊中般顫栗不止。
驀地,她淚花滿眶,自言自語︰「我來這兒三年了,一直不明白幫主為什麼讓我們見男人就殺,春竹她們無惡不作,把男人當作獵物,什麼先奸後殺,簡直侮辱我們女人的自尊!唐大哥,我跟她們不一樣,我把我的貞潔看得比我的命還重要。我想有一天找到心愛的人,把我的一切毫無保留地給他。可是世道這麼黑暗,我看到這些男人一個個都那麼壞,好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像那些被男人們傷害的女人們一樣,痛不欲生。我從小就沒有了父母,受夠了被人歧視和打罵,原以為到了這兒,能得到關愛,可是,我又看到了因為仇恨她們變態的殺戮。唐大哥,你的心中可有仇恨?你又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你知道嗎,我見你第一眼就心慌慌的亂跳,這算不算是喜歡呢?」她淚流滿面,抑不住抽泣︰「你會不會喜歡我呢?我知道一個女孩兒家在一個還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說這些丟臉的話是傷風敗俗的,不守婦道,可是不知為什麼,我看到你就好像見到我至親的親人一樣,好想在你的懷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好想讓你抱抱我,給我點溫暖??????」
唐小華翻了個身,把臉朝向里面。
其實他根本沒有睡著,丁香的一番肺腑之言他字字句句听得清楚,也深深地感動,可他不能予以安慰。見她那麼傷心,哭得令他肝腸寸斷,他實在無法面對,只有逃避了。可這小女孩越哭越傷心,他的心似刀戳劍刺,難以忍受,如睡針氈,想要起身給她個擁抱,好好疼疼她。就听她又哀嘆︰「算了,你現在痴痴呆呆的,我說什麼你也不會明白。總之我喜歡你就夠了,以後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一個,不論發生什麼事,我一輩子只愛你。即使你以後好了,對我沒有愛情,喜歡其他女人,我也不會傷心難過,怨恨你半分的。好了,說出這些話,我輕松多了。還好你睡著了,沒有听見我的胡言亂語,不然我以後沒臉面對你了。——唉,還是睡覺吧,希望我今晚能做個好夢。」
丁香為他掩好被褥,月兌了鞋和外裳,在他身邊輕輕躺下。
唐小華的軀體與她挨在一起,他再也不能無動于衷了,揭被而起。
丁香嚇一跳,忙坐起來急問︰「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嗎?」
他亂亂地︰「好、好熱,熱死了。」
丁香便拿起香巾往他臉上擦︰「山莊里的後半夜就會很冷的,你乖乖地睡吧。」
他本就心猿意馬,哪再經她再三這般,把她的手推了開去,又不能直截了當地讓她另睡,只好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睡在了里邊。
水仙渾身上下被叮咬的無處不是胞疔,巨大的痛癢折磨使她清淚長流,用盡力氣也無法沖開穴道,苦不堪言的她只有焦等天明。
春竹哪有心情在秋菊那兒吃吃喝喝,匆匆扒拉了幾口,推說自己還有要事便離開,徑直奔往丁香的歇房。
看到丁香的房中一片漆黑,她不由竊喜︰「丁香八成是安歇了,唐小華一個人睡,這正是我討他歡心的大好時機。」
于是她躡手躡腳潛至房里,借助暗淡的月光她悄悄揭開凌羅帳,不由險乎叫出聲來。
唐小華摟著丁香睡的正香哩!丁香也抱著他,一只腿架在他身上!
春竹火熱的心境頓遭三九嚴寒侵襲,腦海里不由得出現他二人縱情交歡的場景,氣得她肝膽要炸,恨恨而開。
次日的早餐桌上,只有丁香兩個人。
丁香張望一陣不見春竹二人,不由暗自稱奇。
看唐小華,他對她只是傻笑,弄得她心慌神亂,又怕秋菊突然來,她氣呼呼︰「咱倆吃才清靜呢!」
唐小華奇問︰「春竹是你什麼人?」
她愈氣︰「愛吃醋的小人!」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吃醋了。」他高興地。
她忍俊不住,撲哧笑了。
唐小華忽地站起,驚叫︰「那個女人!!」
丁香一愣︰「你說什麼?」
他跑了出去。
她趕忙去追。
唐小華一口氣跑到後山的花樹下。
水仙還在那兒,已不成人樣。看見他來,水仙顧不得再恨他,含淚笑了。
丁香見狀吃驚非小,跑上去︰「水仙,你怎成這樣?!」
唐小華只是望著她,卻不動手給她解穴。
丁香忙為她解,但不得要領,又氣又急。
唐小華笑嘻嘻地拿手指在她身上一點,水仙便軟癱在地,痛苦萬分地又哭又叫︰「我不如讓你殺死算了!心狠手辣的家伙??????」
丁香目睹唐小華為她解穴的手法是獨一無二時,非常驚訝,呆呆地盯著他。
唐小華蹲在水仙面前,拿一枝花兒揶揄她︰「你干嗎哭呀?哎呀,你好丑哦。」
丁香上前一把揪過水仙,喝叫︰「你昨天是不是對他動邪腸子了?!說!」
水仙又屈又惱︰「你眼瞎啦,我這個樣子到底誰對誰不友好?!!這個王八蛋把我點住,喂了整座一夜的蚊子,你不為我報仇,還向著他,你他媽吃里爬外!!」
「她向著你才眼瞎了呢!!」春竹冷嘲熱諷著走過來,一雙鳳眸溢滿極度嫉恨,盯著唐小華和丁香。
丁香未聞出話味,笑著打趣︰「你又在發什麼春騷?」
春竹陰沉著臉,把水仙扶了起來,面色更加憤怒,甩眼丁香,切齒︰「唐小華有你這冰清玉潔的黃花閨女伺候,我們不便插手!可你們他媽的別欺人太甚!」
丁香這時才知道她們不是跟她再開玩笑,二人心中有怨氣哩。忙道︰「二位姐姐,你們是怎麼了?我們可是說好的共同努力照顧唐大哥,縱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你們可以對我批評,可唐大哥他腦子有病,對不起你們的地方還望你們不要計較。」
春竹回頭把他瞅了幾眼,冷哼︰「腦子不好?我看倒像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唐小華對著她的眼,道︰「你看我干什麼?」
水仙一陣撓癢之後,情緒逐漸平定,拍打身上的泥土。
丁香冷笑︰「好啊!春竹,唐大哥是誰害成了這樣我也不想跟你爭辯,你們管也罷,不管也好,我無所謂。總之我不會做無情無義的人置他不顧的人。就算因為他我被幫主五馬分尸也心甘情願!」
唐小華凝視著丁香,表情在變化。
春竹莞爾一笑,忙拉住丁香︰「你這小妮子!我只不過發幾句牢騷,你看你說得這麼尖酸刻薄,我們哪有不管他了嘛!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跑不了我們還能全身而退嗎?好了,咱姐妹一直都恩恩愛愛的,可不能為了芝麻綠豆點的小事搞分裂。那可是最痛苦的啊。」
丁香眼淚汪汪︰「不是我心眼小,是你們太多事!」
水仙一斜唐小華,叫道︰「傻瓜,你還整不整我了?」
他嚇大跳。
無腸聖太將那股至陰至邪的功力輸送給子冰之後,子冰恐懼得一夜不敢入眠。天剛明,果真如無腸聖太所言,子冰感到一陣不適,胸悶氣短,肚脹月復痛,漸漸地,覺得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咕嚕作響,很快像漲潮的江湖,疼痛加劇,令她不堪忍受,轉眼,渾身汗透。想起荷包里有止疼丹丸,她忙掏出來服下幾顆。但是痛勢如狼似虎,非但未有所緩解,反而更加凶猛。子冰忍不住慘叫。
秋菊從門前經過,聞聲駭忙踢門而入,見狀驚得去扶她︰「幫主?!幫主!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掀開了她的面紗。
但見子冰一張絕色嬌容此時猶如白紙,五官移位,看到秋菊,子冰怒叫︰「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出去!!滾出去!!」
秋菊見她這般痛苦,不忍走開,但見她要吃人,惶惶地退了出去。
子冰怕再有人來,強忍劇痛,踉踉蹌蹌地去了後山。
後山山清水秀,溪水淙淙。
一張平滑的巨石板上,春竹四人圍坐一起談笑風生。
水仙建議︰「咱去洗個澡吧。」
春竹連連稱好。
丁香看了唐小華一眼,道︰「要洗走遠一點。」
水仙撇嘴︰「知道了。我們不會在破壞你們的感情了。」
丁香紅了臉︰「死相!再胡說我撕你的嘴!快滾!」
兩人順流而上去了。
丁香望著她們消失不見,回頭微愣。
唐小華躺在那兒好似睡著了。
她托腮看著他,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空隙星星點點的照在他白皙可愛的臉上,越發令她愛意加劇,幸福地憧憬著他們美好的未來,自言自語︰「你好好睡吧,我去獵幾只野雞來烤。」于是她起身步入叢林。
唐小華睡的正香,乍听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睜眼四顧,便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從叢林躥出,看此情形像是受了極重的傷。
他細瞧那人遮著面紗,不知是男是女。
他忙站起來,那人大概支持不住眼看要僕倒在亂石之中,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小心!」
那人掙著站穩,卻暴怒地斥罵︰「婬賊!!放手!!」
唐小華低頭一看,原來他不偏不倚剛好一手抓在對方的胸脯,好比捏住了兩只饅頭,心中一顫︰「媽呀,是個女的!」趕忙松手。
這女的正是子冰,她又羞又氣,抬手不客氣地給了他當胸一擊,拔腳往下游方向跑去。
「哎呀!」唐小華捂住胸口痛叫著蹲下,盯著她背影委屈地︰「我又不是故意的,干嗎不分青紅皂白打我?」
見她步履艱辛,他甚是好奇︰「這女的好像傷得不輕。」想要叫住,但見她已去好遠,他追了上去。
子冰感覺渾身上下從里到外已然麻木,異常燥熱,她不管許多清除著衣衫,一心想要把自己完完全全侵泡在深潭里看看是否能減輕痛苦。穿著件內衣她迫不及待地往水中走去。
唐小華到了這兒大吃一驚︰「啊!難道是為情自殺?!喂!姑娘!不要啊!」她已沒入水中。
恐得他急急慌慌跑去,一個猛子扎進水里,向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