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冰不顧一切地爬過來,再次抱住她︰「師父,是你給了我生命,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只要你不再生氣,你打我吧!你打我呀!」
「你以為我不敢!!你欺我下不了手狠不下心嗎?!」無腸聖太狠命扇了她一記,脆響伴著她滾出一丈遠,半張臉登時紅腫,牙血四溢。
子冰又一次跪走她面前,泣不成聲︰「師父,你心中的氣就全部發泄出來吧?只求你不要再生徒兒的氣,不要拋棄我!師父!」
無腸聖太愈加惱火,出掌就拍去。
「住手!!」
丁香現身房中。
無腸聖太鐵青著臉︰「你也想來送死!」
丁香道︰「我告訴你他在哪里?」
子冰驚訝,暗忖︰「她為什麼要出賣他?這個丫頭不是很愛他的嗎?怎麼可以??????」
無腸聖太柳眉一閃,臉上一緩︰「那就快說!」
丁香沉聲︰「他去了京城!你去那里找他!」
無腸聖太陰笑︰「膽敢騙我,你倆和唐小華一起去見閻王!我說到做到!!」如風消失。
丁香扶起子冰︰「幫主,你沒事吧?」
子冰抹去淚水,怨道︰「你干嘛出賣他?」
丁香幽幽地︰「我不這樣做,她會要你的命!我不能讓他為你傷心!」
子冰哀嘆︰「你會害死他的!你也忍心他無辜送命嗎?」
丁香毅然決然︰「幫主,我們去找他吧!」
子冰一愣,忙搖頭︰「我不想見他!也不能見他!」
丁香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趙大哥若非救你,怎會與令師結下這麼大的冤仇?如果你想置身事外,這不是拿刀戳他的心嗎?他會做何感想?會怎麼看你?兩邊都是你的恩人,又是令你又愛又恨的親人,你就忍心他們相互殘殺?」
子冰痛苦極首。
外面忽然響起炮響和爆炸聲,還隱隱夾雜慘叫。
二人駭得趕緊出房,不由驚呆。
只見莊內火光一片,硝煙滾滾。從外面的四面八方不斷飛入炮彈,地動山搖。
莊里的女丁慘嚎連天,沖天焰柱過後,到處皆是殘肢斷臂,血肉橫飛。
丁香五官移位。
一枚炮彈奔她們飛來,二人驚忙躍入半空。
轟隆巨響。
子冰的廂房土崩瓦解。
一瞬間,莊里樓台水榭化為烏有,夷為平地。
子冰舉目四望,黑煙焦土迷蒙了淚眼,她急喚︰「丁香?丁香?水仙?春竹?秋菊?你們在哪里?」
丁香穿梭于彈雨之中,尋呼春竹三人。
趕到春竹住所,早已是一片廢墟,到處是傷殘的女莊丁,慘叫哭罵,場面甚是慘烈。
丁香找了一圈,回去尋子冰︰「幫主?幫主?你在哪里?」
子冰氣急怒恨攻心,乾陽之毒發作,踉蹌著跑到一棵只剩半截的樹樁前面,掏出那個寶葫蘆,剛倒出三粒藥丸.
「幫主小心!「丁香飛身撲來。
子冰愣神功夫,已被丁香抱住滾出三丈開外,兩顆炮彈在樹樁處相撞,將它連根炸飛九霄雲外。
丁香二人不敢逗留,炮彈像長了眼追著二人。
丁香道︰「一齊運功從鳳凰河出去!」
子冰應允。
鳳凰河畔也是硝煙彌漫。樹林里儼然一片火海,燒紅了半邊天。
丁香和子冰緊緊地拉著手,穿越火海,往前狂奔??????
負傷的野獸發出慘嚎聲驚醒了子冰,入目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四下一看,這里是一處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
子冰覺得周身劇痛,看丁香躺著身邊沉睡著,一臉黑煙,衣破發亂。子冰欲哭無淚,爬到河邊,水面映出一張黑塵布滿的容顏,她將整個腦袋深深地沒在水中,想要忘記昨夜那場噩夢,但是她無法讓自己滴血的心平息下來。驀然,子冰揚起臉,匆匆洗漱一下,強打精神去獵來兩只山雞,洗剝干淨,拾來干柴,以石頭撞出火苗點著,把山雞烤在火邊。
凝視著火苗,子冰肝膽絞痛,淚似決堤,泣道︰「師父,你辛辛苦苦一手創建的鳴鳳幫就這樣化作煙雲,手足情深的姐妹們做夢也沒想到,最終的下場會這般淒慘!而你又棄我而去!這些姐妹跟我多年,末了我連棺槨也沒能給與她們斂葬——」她捂面無聲痛泣。
讓鳴鳳幫化作荒山野墳的凶手正是何文慶,此時此刻他心滿意足地回到斷塵山莊命張三大擺酒席以示慶祝。
張三趕緊吩咐下去,搖尾乞憐的狗一般獻媚︰「少爺,鳴鳳幫所有共計二百號人差不多都見了閻王,那些斷胳膊,斷腿還有一口氣的,兄弟們玩完之後都全部活埋了!抓了兩個完好無損的,我看她們挺水靈,就押回來孝敬您!你看——」
何文慶更喜︰「帶進來我看看!」
張三而去。
少時,就听見女子叫罵由遠而近。
張三帶著一伙爪牙推搡著兩個五花大綁的女子進門。
何文慶眼楮一亮。
兩個女子果真是貌美如花,身材修長,豐腴窈窕,雖然一臉煙塵,怒發沖冠,卻也掩蓋不住她們的天姿國色。
這兩個女子正是墜珠和小紅。
何文慶邪念頓生,對張三道︰「給兩位美人松綁!」
張三立即呵斥家丁︰「沒听見少爺的話嗎?兩位姑娘皮膚嬌女敕,怎麼經得起這粗繩的捆綁虐待?!」
家丁松綁之後,小紅二人仇恨于色,切齒咯響。
墜珠厲叫︰「何文慶!你遲早會有報應的!!你最好殺了我們,否則我們一準扒了你的皮!!」
他微微一笑,走到她們跟前,婬穢的眼神盯著她們的怒目,揶揄道︰「兩位美人別發這麼大的火嘛!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們,可否通個名兒?」
「呸!!」二人扭頭一邊。
何文慶眼角一撩張三。
張三會意,趕緊退下,把門關緊了。
兩人頓如驚弓之鳥,盯著他。
何文慶突地點了小紅的穴道,去拉墜珠︰「讓我給你敗敗火!」
「啊!你干什麼?放開我!」墜珠亂打亂抓。
小紅嘶叫︰「何文慶!你別傷害墜珠!墜珠!墜珠!」
何文慶置若罔聞,猥褻墜珠。
墜珠拼死不從,叫道︰「小紅救我!小紅!」
何文慶竟然罷手,哈哈大笑︰「小紅?墜珠?名字不錯嘛!」
二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何文慶為小紅解罷穴,道︰「二位美人陪我喝幾杯如何?」
小紅斷喝︰「妄想!!你這個畜生!為什麼要滅我鳴鳳幫?!」
他拿穢目盯著她。
小紅恨恨地避開︰「下流!!」
「怎麼?看來你們還挺留戀那個尼姑庵的!你們不覺得成日呆在那里坐以待斃浪費青春很可憐嗎?你們這麼年輕漂亮,武功又好,品行端正,我敢肯定,嫁一個有錢有勢,英俊瀟灑,溫柔體貼的男人為妻,相夫教子,過得比誰都要好!干嘛心甘情願窩在鳴鳳幫自摧自殘,伴著孤燈消耗紅顏?不是太笨了嗎?」他用起了攻心術。
兩人被說到了隱痛處,不由啞聲,神情低落。
何文慶暗自得意,道︰「我這麼做,是想讓你們清醒,世間男女天生就得要為自己前程和幸福謀出路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別人不幸,逃避現實,受了情傷不理塵世,你們呢?你們是為了什麼?真是少不醒事!儒女不可教也!」
小紅一看墜珠,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去桌邊坐下。
「這就對了,我對你們並無歹意,明白嗎?以後在我這兒有吃有住,出入自由,隨心所欲。我呢,看你們的表現,好了說不定會給你們做媒,幫你們尋一個好夫君,讓你們過正常人的逍遙日子,怎樣?」
何文慶為二人倒酒。
墜珠厲叫︰「你會那麼好心?」
他一笑︰「信不信咱們走著瞧。來,先吃飯。吃完了,丫頭帶你們去沐浴更衣。從今天起,你們是我何文慶的貴客,沒人敢為難!同樣,希望你們也別為難我,好嗎?」
「少爺!」張三在門外低叫。
「什麼事?」何文慶喝問。
張三推門進來,快步上前︰「你的帖子!」
何文慶一愣︰「誰給的?」接過來翻開一看,勃然大怒,一下子將桌子掀翻。
小紅二人駭得跳開,迷惑不解。
張三也吃驚︰「少爺,怎麼了?」
何文慶沖他暴喝︰「你干的好事!梁玉兒和老不死的勾搭上了!準備近日成親!哼!!」佛袖而去。
張三眨眨眼,趕緊去收拾地上的殘局,一邊自言自語︰「我哪知道她會那麼鬼!」
小紅見他相當困難,無奈地前去幫忙。
何文慶直闖何自清院落。還沒進門,就瞥見濃妝艷抹的梁玉兒坐在何自清的懷里賣弄風騷,兩人打情罵俏。
何文慶偽裝了一下情緒,扣了扣門框。
何自清精神矍鑠,滿面紅光,朗朗笑道︰「文慶啊,進來坐,進來坐!」
何文慶過去辭禮︰「爹。多日不見,您老年輕了幾十歲哦!」斜眼看梁玉兒專注自己那雙縴縴十指上面閃閃發光的戒指,對他的到來無動于衷。
何自清更加忘形︰「這多虧玉兒侍候的好。文慶,我來給你引見。這位漂亮溫柔的姑娘叫梁玉兒,馬上就是你的娘了。」
何文慶暗自呸罵︰「老不要臉!!」
「玉兒,這就是我給你提起的兒子文慶。怎樣,一表人才吧?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的帥!」
她並不看他,嗲聲嗲氣︰「自清啊,你答應送我西域珍寶的嘛,干嘛不拿出來?」
何自清立時諂媚作笑哄道︰「我已派人快馬加鞭去西域買了,再等三五天,噢?」
梁玉兒拉長臉,身子一扭,埋怨著出去了。
何自清追攆幾步︰「寶貝,一會兒我來陪你。」
「不稀罕!」她甩來一句。
何自清更加忐忑不安。
何文慶幾時見過一貫冷氣橫秋,以凶狠著稱的何自清眨眼變得像被抽了筋的獵犬,乖巧溫順,不由譏諷︰「爹,你了解這個女人嗎?」
何自清立即呈出往日的凶悍︰「那還用你瞎操心!她是個流落街頭賣藝為生的良家婦女!只因家仇在身,仇家功高權大,不得已才投靠于我!怎麼?你有異議?」
何文慶道︰「小心堤防為妙!她不去找別人,偏尋你,我覺得很不尋常。」
「你給我閉嘴!」何自清瞪著他︰「別跟我說你不同意這門親事!告訴你,老子看中的女人絕對比你忠心十倍!你要是我兒子,就該設身處地為我考慮考慮!小白不是我的種,卻比你更疼惜我!」
何文慶忙笑道︰「爹,瞧你說得,我早就想讓你找個老伴了,可你身體不是不好嗎?我總得找個對你體貼入微,會過日子的賢妻良母啊!既然你說她對你好,很喜歡她,我當然全力支持了,哪會反對呢?」
何自清這才轉怒為喜,捋須道︰「你這麼想就對了。這幾天你要費心為爹張羅,要辦的轟轟烈烈,我要讓全江湖的人都知道我娶了個俏老婆!」
何文慶點頭︰「那是自然!爹把我從小養大,孤身一人,寒霜露暑,沒有人為你分擔淒苦,孩兒實在是每每想起這些就痛恨自己太不懂事——」他擠出幾顆眼淚。
何自清被感染的心升淒涼,揮揮手︰「不提也罷!你能體諒爹幾十年的不易,我已經很知足了!傷心往事提它干嘛?都過去了!」
何文慶道︰「所以爹的此次婚禮對咱們有著重大意義!我一定不會辜負爹的期望!希望也以此來彌補我對爹這幾十年來的愧疚。」
何自清欣慰地︰「如此爹就大放寬心了!文慶啊,以後你要把玉兒視作親生母親一樣對待,不可以以下犯上,沒規沒距惹她生氣,知道嗎?」
何文慶道︰「爹,這就不用您擔心指點了,兒子知道該怎麼做。」說著這話,他眸透肅殺。
小白走了進來︰「義父,白雲觀觀主雲游回觀,你不是要找他嗎?」
何自清大喜︰「是嗎?馬上動身!」
何文慶不見︰「爹,白雲觀離此幾百里,你去那里干嘛?」
何自清樂呵呵地︰「喜事總要擇良辰佳期嘛!听說白雲觀的觀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佔卜算卦無不精通,我不能隨隨便便打發這門婚事,所以親自登門求教。」
何文慶暗自驚喜,面上顯得關切︰「要不要我也陪你去?路程這麼遠,我擔心你受累——不如我替你去——」
何自清道︰「我感覺自己年輕了幾十歲,渾身都是勁。這事任何人也不能替我去辦!天黑之前我一準趕回來。」
何自清和小白走了。
何文慶跟去︰「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