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妃厲叫︰「華香!小孩子家不得參與大人之間的事!退下!」
靜順王妃當然求之不得,笑道︰「五王嫂,華香已經不小了!都已經到了婚娶年紀啦!他人聰明絕頂,武功又很好,身強力壯的,凡事都有分寸。這匹馬雖然暴虐,但自從皇上把它賜予趙恆之後,他成日馴練,現在你讓它臥它不敢站,你讓它跪它絕對不敢立!怎麼,你不放心我們?」
趙真一口接過話茬︰「哪里話!她是說華香性子暴烈,萬一焰駒認生怠慢,他還不得把它抽壞?」
趙恆拍了拍趙華香的肩膀︰「華香佷兒,為叔還沒親眼目睹過你的騎技呢,今天可別讓我失望而歸啊!」
趙華香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佷兒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走了出去。
趙恆夫婦遞了個眼色,跟了去。
趙真恨恨地罵了句︰「蠢材!!」
鄭玉以為在罵他,忙去追趙華香。
文武大臣也棄杯涌向校場。
趙王妃低叫︰「來人。」
從兩側的夾壁應聲而出十二名金刀護衛跟前听令。
她吩咐道︰「好好盯著小王爺,若有反常,立刻搶他下馬!不可有半點疏忽!」
十二名金刀護衛立即從後門直奔校場四周埋伏。
趙王妃二人來到校場。
趙恆夫婦與文武大臣們已坐在看台等候多時了,大家都對著校場東北角的旗桿下栓著的一匹棗紅色的奇馬指指點點。
趙真吃大驚︰「好凶悍的一頭畜牲!」
這匹罕見的滇馬泛著紅寶石般的光芒,體骼好似鐵塔泰山,碩大奇比的頭顱,長耳碧眼,長頸短腿,淺毛禿尾。頸項的鬃毛根根直豎。巨目野性十足,碧綠的眼珠轉來轉去,警惕地顧盼著周圍。嘴里嚼著干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鐵蹄不安地刨著沙土。想必它異常暴躁,無人敢于給它備鞍。
焰駒比一般大出一倍,以至于趙華香到它面前十尺外一站,他頓顯得渺小若蟻。
趙華香的到來引得它愈加煩躁地仰踢怒嘶,音如悶雷,那架勢好似告誡趙華香,再往前一步它就不客氣了。
趙華香緊盯著它,惕步往前探。
看台上的賓客都睜大兩眼,屏息凝神,雙拳緊握,提心吊膽地觀看這場驚心動魄的人畜較量。
趙王妃一顆心隨著趙華香邁出的每一步而顫栗緊縮,緊緊地攥著趙真的手。
趙真雖也擔恐不已,但是他按捺著恐慌安慰她︰「別擔心,華香沒事的!」話落,眾人驚呼。
只見焰駒輕易掙斷了韁繩,離弦之箭般沖向了趙華香。
趙華香反倒鎮靜了,一動不動地站著,在它離他五步開外一下子躍起,騎定它的背上,抓住鬃毛,附身緊貼它的脖子。
焰駒立刻瘋狂地搖頭擺尾,蹦跳起來尥蹶子。
靜順王妃露出奸佞之笑,看著面如灰土的趙王妃,冷哼幾聲。
趙華香任它狂發獸性,只是緊抱它的頸項。
焰駒嗥叫著沿校場狂奔,忽地就地打滾,想要碾死背上的人。
趙華香騰空躍起。
焰駒見擺月兌了他,神速地沖向校場中心。
趙華香凌空掠去,再次騎定它。
焰駒愈加抓狂起來,沒命地瘋跑。
趙華香只覺得耳邊風聲作響,睜不開眼楮。他不由驚嘆它速度如此之快。
賓客齊聲叫好。
趙恆夫婦頗是沮喪。
趙真二人松了口氣。
面對兒子英姿颯爽,反應敏捷,騎技精湛,焰駒漸漸變得無奈而做無謂的掙扎,趙王妃晶淚樸樸直流︰「香兒真的長大了!能夠保護自己了!我很放心了!」
趙真喉頭直硬︰「看來我把他送到外面真的是做對了!兒子,我為你驕傲!」
焰駒眨眼之間已是黔驢技窮,撒完野性累的呼呼狂喘,無可奈何地順應于他,鐵蹄不再胡亂刨騰,輕快地向前奔跑。
趙華香望著趙恆,發出串串鄙笑,高叫︰「六王叔,要不要來試試?」
趙恆顯得無不欽佩的樣子︰「六王叔老了!不行了!不比你們年輕後生筋骨靈活!華香,下來吧,歇會兒!」
文武百官也是贊不絕口。
趙華香見焰駒沒有停下來的意願,飛身跳下。
焰駒慢下速度,最後歇步,喘息著,不時發出臣服的長鳴。
趙華香朝它挑大拇指︰「好馬!好馬!真是百里挑一的好馬!」扭身對趙真招手。
「小心啊!!」眾人發出駭呼。
趙華香回頭,焰駒正向他沖來!他大吃一驚,躲已經是來不及了。
趙恆喜出望外,險乎叫出︰「撞死他!」
賓客亂叫一團。
十二名金刀護衛一閃而出,十二把金刀一晃間——
焰駒卻在趙華香身邊剎蹄,腦袋蹭著他,親昵萬分,柔情似水。
十二柄金刀頓在半空。
十二名護衛收刀站一邊。
趙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早有準備了!」
靜順王妃氣急敗壞。
趙王妃二人半天沒反應過來。
趙華香也是意外不已,許久才清醒。
焰駒舌忝著他的手。
趙華香抱住了它脖子,輕輕地為它梳理著鬃毛,在它耳邊道︰「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馬兒,對不對?」
它似乎听懂了他的話,搖著它的禿尾。
宴席上,靜順王妃便向趙華香勸酒︰「今天我們的小英雄真是讓大家開了眼界,來,敬我們小英雄一杯。」
趙華香忙忙地︰「我不會喝酒——」
「今天是個好日子,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了!」靜順王妃說著把一杯酒送到他嘴邊,在他張嘴拒絕之際強灌進去。
趙華香嗆得心肝俱碎,未及喘口氣,她又一杯緊跟。
靜順王妃還鼓動她的心月復輪番對付。
趙王妃二人不便阻攔。
趙恆也一個勁地猛灌猛勸。
趙華香被一大群人圍在里面你一杯我一杯,搞得十分狼狽,頃刻間被酒水弄得渾身濕漉漉的,而他已是酩酊大醉,坐也不穩了。
趙王妃在人群外面著急起來,可是無可奈何,大聲道︰「哎,今天是賢王大壽耶,各位怎麼給我兒敬酒?他小小年紀,不勝酒力,更不敢勞煩各位大人如此盛情!還是讓賢王陪大家喝個不醉不歸吧!」
一個肥頭大耳的大臣打著酒嗝︰「王妃,今日小王爺讓下官們大開眼界、下官、下官們甚是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來來,我再敬小王爺三杯——」
不等趙王妃開口,靜順王妃道︰「五王嫂,難得這麼熱鬧,咱們叔嬸從來沒有這樣開懷暢飲過,你就讓華香陪我喝幾杯吧?」
趙華香言語不清,天旋地轉地任由她擺布,不知喝了多少杯,最後軟綿綿地倒在靜順王妃的懷里,不省人事了。
靜順王妃這才罷休,對眾人道︰「他醉了,別勸了!鄭玉?鄭玉?快扶華香去休息!」
鄭玉分開眾人,攙起爛醉的他往外走,幾個侍衛過來幫忙。
趙華香醉笑著︰「我沒醉——鄭玉——子冰,子冰??????我想你——」
鄭玉駭得一把捂住他嘴,幾個人把他抬了出去。
靜順王妃向悶悶不樂的趙真道︰「不好意思,剛剛只顧了小英雄,冷落了壽星公!來,敬壽星公幾杯!」
文武百官又掉頭去對付趙真了。
靜順王妃撐著頭道︰「五王嫂,我頭有些暈,先去躺會兒。晚上耍龍獅記得叫我。」
趙王妃關切地︰「要不要緊?」
「沒事,你們繼續吧!」
倆個侍女扶著她離開了。
鄭玉幾人把趙華香送回房間,他大吐不止。
鄭玉一邊給他捶背抹胸,一邊數落︰「你這回可是過足了酒癮了!明知是故意整你,你還張大嘴讓人家灌!」
丫鬟端來醒酒湯。
鄭玉怕他胡言亂語,退下了他們。
趙華香吐出一肚子的酒水,感覺受用了許多。
鄭玉扶他起來,給他喝醒酒湯︰「喝了好好睡一覺。」
趙華香竟然抽泣起來,口齒不清︰「子冰,子冰,我真的想你——你不要——不要拒絕——我——」
鄭玉趕忙給他灌湯︰「你喝醉了,少爺,別胡說八道了,來——」
趙華香淚水流了一臉,泣道︰「子冰,你——不喜歡我——我——」
鄭玉忽覺身邊來了一個人,回頭忙站起︰「王妃」
趙王妃看著痛苦不已的趙華香,柳眉一皺,問道︰「香兒,你怎麼了?」
鄭玉的心騰地倒懸,暗叫玩了。
趙華香趴在床邊沒了聲息。
鄭玉暗送口氣,扶他睡好,掩上了被子。
趙王妃道︰「鄭玉,子冰是誰?華香是不是很喜歡她?」
鄭玉剛安定的心再度蹦到嗓子眼,看了她一下,低下頭,囁囁嚅嚅︰「我、我不知道——我不認識——」
趙王妃面色冷峻,在床邊坐下,看著趙華香,問︰「華香自從回來以後變得魂不守舍,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鄭玉,華香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女人?」
鄭玉掩飾︰「我不是跟您說過了嗎?少爺只是認識幾個女孩子,可是沒有那種關系的女孩。」
趙王妃解著趙華香的衣衫︰「沒有最好!我不希望他這麼早就陷入男女之情的泥沼里自誤前程。」
鄭玉忙道︰「王妃,我來吧?」
趙王妃道︰「你去打盆熱水來,我給他擦擦。」
鄭玉只好去了。
趙王妃給他剔除濕透的衣裳,動作輕柔。
半夢半醒之間的趙華香呢喃著︰「子冰,子冰??????」
趙王妃听得真切,撫著他臉輕叫︰「香兒?你沒事吧?」
這讓趙華香恍恍惚惚間感覺是子冰,他抓住了那只手,睜開眼,一陣驚喜︰「子冰?子冰——真的是——你,我好想你——」
叮當——
鄭玉手里的盆子驚落地上,他忙跪下︰「對不起!王妃,我該死!」
趙王妃親切地︰「你怕什麼?我又沒怪你。」
趙華香靜靜安睡。
趙王妃忙完後,對鄭玉道︰「小心看著他,明白嗎?」
鄭玉忙不迭地︰「是,是,我知道了。」
花廳里人聲嘈雜。
趙真的心早已飛到了趙華香那里,牽掛他此時怎樣了。
靜順王妃在客房正和潛伏在此的六個秘密殺手密謀。倆次失手令她萬分惱怒,呸罵︰「小雜種!比老娘還精!好容易盼來這個佳機,絕不能就此放棄!」
一人道︰「王妃息怒,他縱是神仙化身,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他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嗎?我和楊宇扮作婢女,只要能混進房里,他就死定了!」
楊宇點頭︰「這法子不錯!即便再次失手,我們還有龍獅會上的機會呢!「
她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你們二人速速換裝!我在此等候佳音!如果有不測,就先月兌身回王府!」
丁香二人趕了半個月的路程,京都近在咫尺。
已近黃昏,丁香建議到河邊洗洗身上的汗塵。
子冰把馬拴在樹上,忽然一陣心神不安,叫道︰「丁香!」
正在洗臉的丁香回頭︰「怎麼了?」
子冰道︰「我的心好亂,他——會不會有什麼事?」
丁香要言語,就听頭上烏鴉哀鳴,引得她焦急起來,快步過來︰「趕緊走!」
二人顧不得喝水,躍上馬背打馬直奔城里。
夜幕降臨,涼風習習。
鄭玉坐在榻邊不錯眼地瞅著趙華香四五個時辰,只覺得困意濃濃,可又不敢大意,靈機一動,掏出那個監視盒子打開,想了想,怕趙華香突然醒來發現,湊臉過去,看他確確實實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喜滋滋地將盒子放在妝台上面,雙手托腮,看著監視屏。
當看到丁香和子冰二人滿頭大汗地走在京都大街,茫茫四顧時,鄭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以為看花了眼,使勁揉了揉再看,畫面上的確是丁香和子冰!倆人正向過往的行人打听什麼,時而面露喜色,時而焦急不安,時而徘徊躊躇。
鄭玉暗忖︰「她們怎麼會來京城?不會是來找少爺的吧?這麼有情有義哦!」
「玉爺,奴婢奉王妃之命給你送飯來了。」門外有婢女低叫。
鄭玉順口道︰「進來。」
門開了。
倆個高大魁梧的婢女端著飯菜蹀躞進門,將東西放在桌上,向他望去。
鄭玉已完全被丁香迷住,揣測她們此次來京的目的。
倆人悄然拔出袖里的匕首閃電般分別撲向了鄭玉和趙華香。
鄭玉聞聲不妙回首,利刃已到身後,他忙一側,但遲了半拍,後背被劃了一刀,劇痛攻心。
鄭玉抓起青銅鏡擲向對方。
對方一掌擊碎。
鄭玉不容他出手,快招狠出,將他打倒在地,顧不得與之糾纏,忙去看趙華香。
趙華香安然無恙,只是臉上濺染許多的血跡。一顆人頭由床上滾落地下。
一名護衛手中提著一柄金刀,刀口血水蠕流,正在撿人頭哩。
原來就在刺客舉刀扎向趙華香胸口的一剎那,從里側的被子里躍起一人,削個正著。
另個刺客見此要跑,鄭玉已使出一招秋風掃落葉,把他踢翻在地。
五把金刀架住脖子。
鄭玉剝去他衣服,正是楊宇。
楊宇待咬舌自盡,一名金刀護衛把他打暈,拖了出去。
另幾個趕緊給鄭玉包扎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