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一栗,抬頭看他。
小白臉色急劇變化,溢滿驚異。
他觸到銀鈴肌膚的瞬間,感覺很不對勁。
銀鈴柳眉一皺,氣呼呼地︰「別踫我。」
小白腦子飛快一轉,看著她頭發,有意識地問︰「你的發簪呢?」
銀鈴楞楞地伸手一模,奇異︰「怎麼不見了?奇怪!何時丟的,我都不知道——你拾到了?還給我!」
猶如被人當頂狠擊幾下,小白整個人下沉,騰地站起,機械般走了出去。
御醫正犯愁該不該說出真相,就見小白出來,臉色嚇人,眼神可怖,慌忙要磕頭招供,卻看他拉開門去了,好不迷惑,忙跟了去。
御醫看他走得飛快,直奔深宮,暗叫不妙,忙高叫︰「殿下且留步!」
小白剎步,回轉過來,盯著他陰惻惻地︰「何事?」
御醫跪倒面前,忙不迭地︰「殿下請饒恕奴才知而不宣之罪!奴才不是有心隱瞞——」
小白更陰地︰「說說看!」
「公主得的並非什麼脾胃虛弱,而是——」御醫的話還沒說完就莫名其妙地僕倒。
小白定楮細看——
他的後腦中了一鏢。
沿途的侍衛和御林軍乍見小白闖進來慌忙阻攔。
「皇上已然安歇——」
小白充耳不聞,只殺性四起地血染後宮。
何自清正在燭下研究《五龍秘籍》,忽听外面嘈雜伴著慘叫,驚忙將書往襟內一揣,喝叫︰「什麼人在此喧嘩?!!」
——
房門皆碎,五六個太監鬼哭狼嚎地從外面跌了進來。
何自清欲要出手,卻見小白渾身血染地出現,雙手沾滿殷紅。
何自清頗是震驚︰「白兒?!你這是——」
小白秀目噴焰,與食人惡魔沒二樣。
何自清生平初次感到畏懼,膽下生寒,笑容僵硬地請他入座,為他倒茶。
小白打個寒戰,盯著那杯茶狂嘯著掃掉了桌上的東西。
何自清從未見小白對他發如此火氣,不知所措地︰「你這是做什麼?」
小白眼中噴射仇火,盻視他步步緊逼,俊面扭曲︰「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
何自清耳膜生疼,瞅著他沒頭沒腦地︰「白兒——」
「你別叫我兒!!我他媽不是你兒子!!不是你親生的!你雖然養我二十年,但我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小白歇斯底里地暴吼,完全瘋了般沒了理智。
何自清不問已明其中緣故,見他分外激憤,呼哧呼哧地胸脯海嘯般起伏,耷下腦袋囁嚅︰「白兒,我知道我這件事的確做的不妥當,辱沒了你的自尊,可我全是為了你好——」
「我不要听!!」小白愈發暴怒︰「你少假仁假義充好人!!!從小到大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沒猶豫過!上刀山下火海無怨無悔!!為了你的私欲我什麼人都殺!這二十年來我從不說不字,別人罵我殺人狂魔我都不曾後悔過——可是你卻這麼耍我,還說為我好!!我恨死你了!」
何自清被後面這四個字劈作兩半般,扶著桌子才沒倒地。
「你要我有何顏面去面對趙華香?!!?!!白家世代清譽全毀在我手里了!!什麼白家俠義清風,全讓我丟盡了!!我活著還有什麼臉面立足天地之間?!!」小白如同盛怒極點的小孽畜掀翻了多寶格。
只听稀里嘩啦,很多珍貴器皿一股腦兒成為碎片。
他全然失控地撕扯著紗幔,泣不成聲。
何自清此刻追悔莫及,趕忙上去拉他︰「白兒,白兒??????」
「你走開!!不要踫我!!」小白狠力一甩。
何自清踉蹌幾步,險乎跌個大馬趴。
小白怒目戟指,咬唇出血,衣散發亂地淚流滿面,沖他吼道︰「你還在茶里面給我下藥?!!是不是?!!你告訴我有沒有這種事?!!」
何自清不敢言語。
小白一顆心全碎了,哀鳴︰「原來我不是在做夢,這一切是真的!!你早就策劃好了這些,讓我一次次畜生一樣地糟蹋著銀鈴——」他發出一串悲極冷笑,癱坐在地。
何自清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小白神情僵滯地︰「你毀了我,毀了銀鈴一生幸福——我早說了,我對她的感情還沒有到男女之情這一步,我不想成親,不想欠她的情,難怪她會那麼傷心,——她罵我無情無義——」小白雙眼一閉,兩行清淚猶似斷線之珠︰「即便你急著想要了卻我爹的遺願,何不讓我堂堂正正地娶一門親事?我不是你親生的,你也不能用下流手段來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何自清無詞可對。
小白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看著他愴然地︰「爹,我欠你的今日一並還你!!公主的清白我這輩子還不清了,只有以死謝罪!!」金光閃了一道弧線——
何自清撲去,肺腔里迸射一句︰「白兒你不能死!!」
一股殷流濺染滿地——
何自清一把抱住了他嘶叫︰「兒子!!白兒!!你這是做什麼啊?!!」
外面聞聲趕來的侍衛御林軍見此都驚呆了。
小白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這一刻有種全然釋放的輕松感,整個人往地底下劇陷,他軟軟地跌在地上。
何自清抱他不住,老淚縱橫地慘鳴︰「我錯了!!爹錯了!!爹不是人!!可我絕無害你之心啊!你不能丟下我啊!!」
小白望著他,苦楚一笑,慘然地︰「你現在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你已得到了你想要的,塵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你在乎去思過的?我不過是個棋子,你的傀儡而已——」
小白胸口血如泉涌。
何自清倉忙點了他止血大穴,拔出匕首擲在地上,用錦袍捂住傷口。
內侍端來熱水——
御醫們也如魚而貫。
小白俊面酷如死灰,因疼痛而劍眉緊擰,申吟著︰「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殺了那麼多人,這叫惡有惡報——」
「不!!白兒!!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要好好活著,你若死了公主怎麼辦?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的骨肉啊!!」何自清涕淚長流,傷心欲絕。
再受致命一擊,小白秀目暴睜,灰唇劇抖︰「你、你說什麼?!!」
何自清退下閑雜人等,只留御醫听候使喚。
小白氣息短促,喝問︰「你說、說什麼——」
何自清似斗敗的公雞,威嚴敗北︰「公主已有了身孕,正需要你的疼愛和呵護,你忍心拋下她和孩子嗎?」
「不!!——」小白發出一聲哀嚎便沒了知覺。
「小白——」黑暗中一聲驚呼。
阿德驚起,慌忙舉著蠟燭進去里間︰「華香?華香?怎麼了?」
他一振而起,氣喘噓噓。
阿德放下蠟燭,關切地︰「做夢了吧?沒事,睡吧。」
「阿德,我夢見小白和銀鈴渾身是血,被何自清吊在城頭示眾——他們是不是出事了?」他拽住她急切切地。
阿德撥開黏在他汗容的亂發。
幾經阿德的精心料理,他臉部燙傷神奇痊愈,一張面孔愈加白淨清俊。
阿德安慰︰「夢血有喜,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們明日就進入黔陽地界,很快就到大理城了,別擔心。」
他半信半疑︰「夢血有喜?有這說法麼?你別蒙我。」
「我跟你什麼關系,會哄你麼?」她一臉嚴肅。
他沉吟片刻,道︰「你沒道理哄我才對,那,是我多想了。」
阿德低頭不語。
見她發愣,他挑起她下頜︰「別去想怎樣對付大惡人了,我已成竹在胸啦!」
她眉驀松︰「什麼法子,說來听听。」
「嘁——」他興味索然︰「如此良辰美景,難得你我獨處,說點知心悄悄話才是,干嗎搞得如臨大敵一般?從小到大遇事我從來不預先計劃,到了跟前再想對策。提前費腦子,豈不搞成神經病了。」
阿德一听來氣,打開他手好笑︰「屎急挖茅廁,蠻省心的嘛!」
「哎!」他一副老姜高姿態︰「跟你們這些女人說的再多也是浪費口水,一個個鼠目寸光,頭發長,見識短。遇事還差十萬八千里就瞎嚷嚷,嘰嘰喳喳地煩死人了,所以啊,年紀還正輕呢,卻是珠黃敗柳了,只能適合生孩子,做飯看家伺候男人,台面上的事只會弄得一團糟!」
她斜睨他譏道︰「你教訓的是,那你又有何能耐啊?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這張嘴又臭又皮,只會胡說八道!我看你未必才學淵博,知書達理!興許還不如我們這些女人呢!」
他把雙腿一盤,一甩頭發,一本正經︰「本人讀得書,識得字,懂得禮,做得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比你強。」
「敢問四公子少爺都讀了多少聖賢之書啊?」她抱拜笑問。
他還禮︰「不多,不多,慚愧,慚愧。本少爺你哥哥我讀了四書五經好幾百遍呢,還須努力,還須努力。」
她撲哧樂了,輕打他一下︰「幾本破書你就翹上天了!本人讀的書比你多幾十倍!」
「啊?!」他顯得頗是驚訝,對她一挑拇指︰「厲害,厲害!佩服,佩服!服了,服了!羨慕,羨慕!嘿嘿,嘿嘿!」
「嘿你個頭哇!」她一指他腦門︰「深更半夜,你哪來閑心扯嘴皮子,睡覺吧!」
他捉住她手勁力一拉。
她跌入他懷里,被他鎖住。
阿德忸怩而笑︰「干嗎?」
他的吻雨點般落在她嬌容,緊緊摟著,耳語道︰「陪我睡嘛,我好想要——」
她半推半從︰「我嫌你野蠻。」
「你想怎樣我听命就是——」他壓倒她就解衣帶。
她有所擔憂︰「萬一丁香來怎辦?」
他封住她唇——
她抬起他**泛濫的臉,笑道︰「你不怕丁香攪局?」
他皺眉︰「這個小蕩婦一路壞我好事,我是不想跟她計較而已,誰說我怕她啊?我已夠忍讓她的了,老是關鍵時候橫插一腳,什麼意思?這回她敢闖進來,我就敢表演給她看!就這麼不要臉了我,氣死她!」
她道︰「那可不一定,說不準她一進來,你就得睡地上。」
他心急火燎地扒拉她衣服︰「咱不說這敗興的閑話了,抓緊時間吧。怕她我是小狗!你上次不是說有很多床上功夫的麼?今晚就讓我領教幾招——」
「阿德姐!」房門吱地開了——
趙華香一下子跌在里頭,氣叫︰「你咋又來了?!!」
丁香揚眉︰「我一個人睡害怕,這邊熱鬧。」
「氣死我了!!」他瞪著丁香︰「你就不能遲來兩個時辰?!」
丁香背著雙手到面前,歪臉看他,挑釁︰「對不起,我怕有刺客傷害你們啊,不得不以防萬一!怎麼,有意見?」
他俊面鐵青,咬牙切齒︰「你比那刺客還可惡!沒眼色的小蹄子!做人怎麼這麼差勁你?你和鄭玉睡覺我可從不插一杠子的,你干嗎老壞我好事,變態啊你?」
丁香月兌鞋上榻,往阿德身邊一趟,洋洋自得。
阿德看著氣壞了的他,一笑︰「睡哪呀?」
他氣沖沖地下去,往地上一臥︰「真是陰魂不散!沒人性!」
丁香看他十分失落的樣子,故意逗阿德氣他︰「阿德姐,不知大理城都有什麼名勝古跡啊?給我說說。」
阿德便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可多了。有奇山異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神秘秀麗的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是什麼?」丁香奇問。
趙華香豎耳聆听著。
阿德臉上洋溢著無限神往︰「就是很美麗的田園風光——」
趙華香打斷她話︰「不對吧!我怎麼覺得是個青樓名字。」
丁香附和︰「我也認為是家妓寨。」
阿德臉紅耳赤瞪著他們︰「胡說八道!什麼妓寨?!!香格里拉的人們民風淳樸,勤勞正直的很!」
趙華香道︰「狡辯!你說說,香閣,意喻著香煙裊繞的房間,里拉嘛,就是說**的客人還沒進門呢,那些紅袖綠珠逮著就往房里拉!所以香格里拉就是招待男人玩樂的煙花之地,什麼民風淳樸,實話實說唄,繞什麼彎子?」
阿德氣得脖子桶粗,牙根癢癢。
他對她一撇紅唇︰「當我沒見過世面?不就怕我去那里找樂子嘛,還說不準哦!」
丁香煽風點火︰「阿德姐,這家伙我看就是欠揍,他要敢去,你就把他喀嚓了。」
他沒聲好氣︰「小蕩婦,我去不去關你屁事?還是多想想你男人這時候是不是被拉進去五馬分尸了?不曉得你還能不能見得上他完整尸骨?」
丁香柳眉一陣突跳︰「再亂放臭屁,我現在就把你 嚓了!」
阿德氣得吐血︰「安靜點!!不跟你們胡謅了!什麼人這都是!」
何自清風風火火趕往太子府,進門就見御醫們正忙前忙後地搶救小白。
房中充滿了血腥和濃重的藥味。
宮婢們端著熱水進進出出,亂作一團。
御醫們將床榻圍住,忙得不可開交。
看不到小白面目,何自清面對這場面心中塞滿無盡恐懼,恨不得一頭撞死來挽回這場過失。
御醫們見他到來,都罷了手,閃在一邊。
何自清便真切地看到眼前一幕——
小白渾身各處穴位被扎滿了銀針,活如刺蝟一般。
胸膛的傷處被包裹的嚴嚴實實,淤血外滲著。
他的臉沒有絲毫活色,儼然與鬼為鄰。
何自清的眼淚撲簌簌滾落,一步三晃地到了
他跟前,緊盯著那張俊美之容,夢囈般低喚︰「白兒?白兒?」
一個御醫稟報︰「陛下,請節哀順變。奴才們定會竭盡全力確保殿下轉危為安的。」
何自清抹了把淚,道︰「有沒有傷及要害?」
「殿下的心髒偏左,所以這一刀並未傷到致命處,如果度過今晚無事,殿下很快就醒來了。」
何自清松了口氣,在小白身邊坐下,去模他手,冰冷異常,令他剛剛有些熱望的心猛然冷卻,盯著御醫︰「他怎麼這麼涼?」
一個年老御醫忙道︰「陛下,太子殿下傷及了脾髒,失血過多,故而體能急劇下降,奴才們正商議對策。」
何自清氣喝︰「商議個屁!等你們這幫飯桶商議出結果,我兒子就沒命了!」拔出匕首——
眾人頓時面無人色,撲通跪下︰「陛下饒命——」
何自清在自己掌心劃了一刀,又在小白手心破出口子,兩掌相對。
眾人虛驚一場,恍然大悟。
何自清想用吸血**給小白輸送血液。
殘燭搖曳,滿屋的人誰也不敢輕易出聲,跪在那處頭也不敢抬地干耗著。
三個時辰過去了——
何自清收回掌去,再看小白氣色。
他臉色有了一絲血氣,時斷時續的氣息也逐漸平穩,身體亦也有了幾分熱度。
何自清抽泣起來︰「兒啊,是我不好,是我把你逼上了絕路——你快點好起來,只要你平安無事,為父寧可不要江山——」
眾人聞聲都從內心深處感到一絲寬慰。
眾人心里都明白,倘若小白有個三長兩短,在場所有人都得陪葬。
小白蘇醒已是三日後的晌午,口干舌燥,頭痛欲裂,胸口處的傷火燒火燎般,他扭首不由一驚,秀目大睜。
銀鈴竟坐在榻前打盹,手持一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給他扇涼。
這一幕讓小白感慨頗多,呆呆地看著她憔悴容顏。
人形消瘦的銀鈴看來這段日子受盡了煎熬,臉兒蒼白無色,與幾日前那個光彩照人的她天壤之別。
小白想起那些個夜晚他對她的種種,心里的撕裂之痛勝過身體的。
小白視線落在她的月復部,劍眉一陣抖擻,想著稀里糊涂之中,和她生米煮成熟飯,她的肚子里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孩子?骨肉?」這幾個字如同幾把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在他五髒六腑,晴天霹靂那麼讓他難以接受,由不得痛吟一聲——
銀鈴手中的扇子遺落,她一栗而醒,打著哈欠投目過來嚇了一跳,立時驚喜交加地撲來︰「你醒了?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要不要喝水?我去拿給你——」她喜極而泣,轉身去倒水。
小白想要起身,傷口疼得他直冒冷汗。
銀鈴端來香氣騰騰的雞湯︰「你不是武功很高的嗎?怎麼會被刺客所傷?」
銀鈴的語氣含著無盡的疼愛和嗔怨。
小白余恨未消,沙啞著嗓子低沉地︰「誰告訴你我受傷了?」
銀鈴舀了一勺喂到他嘴邊︰「是你父皇告訴我的——嚇死我了。」
小白搖頭︰「我不想吃——」
銀鈴驀地眼淚汪汪︰「你都三天三夜沒吃東西了,多少吃一點。大家都為你擔心著,你父皇為了救你,用吸血**每天為你傳血,都快累到了——」
小白扭首一邊,漠然地︰「銀鈴,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銀鈴訥訥地︰「我知道你煩我,那麼以後你要保重好自己,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小白心亂如麻,道︰「我不是煩你,只是我現在心里亂的很——以後再說吧。」
銀鈴噙淚笑道︰「那就不說了。吃點東西吧。」
小白整顆心仿似擱在沸油里煎炸,隱氣︰「我不過是受了點小傷,用不著大驚小怪,你照顧我很久了,回去歇下吧。」
銀鈴一陣拘窘,忐忑不安︰「不是說好以兄妹相稱的嗎?我這個做妹妹的不能多照顧你一會兒了麼?現在看來是我這麼不通人情,小白哥哥,我跟鄭大哥已經決定了,這幾天就離開,希望你不要向皇上揭發我們——以後大家天各一方,你保重自己!」
小白暗怔,但沒做聲。
銀鈴見此心似刀扎,幽幽地︰「我本來想著報答你多年來對我的照顧,有的已經還了,還不了的你我都無能為力,所以我們還是不見面的好!你也不會有什麼難處,因為你有一個好父親,人人皆仰的家庭,世間還有何事做不到的——我走了,你休息吧。」放下碗往外走。
小白見她落魄的樣子,叫住︰「銀鈴——」
她住步回頭,顯得悠然自得︰「你不用再說什麼,我都明白,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听說香哥哥已來大理城了,我會平平安安見到他的。」拉開門消失在耀眼光亮中。
小白的心一瞬間被她掏去一般,如夢初醒,不顧傷痛地掙起,踉踉蹌蹌追到門口,看她嬌弱的身影已去好遠,乍然想起何自清的話——
「她已懷有你的骨肉,難道你就這麼狠心丟下她和孩子嗎?」
「銀鈴??????」他吐出這兩字便昏厥了。
如眉二人急得團團轉之際,就見銀鈴失魂落魄,一臉沮喪地回來了。
如眉一把拉住她急問︰「你這一宿去哪里了?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鄭玉也追問不止︰「你出去也該給我們招呼一下啊!咱們身處狼窩,萬一你出什麼事我們怎麼辦?」
銀鈴筋疲力盡地︰「我去見小白哥哥了。」
「什麼?!!你去見他?!!」鄭玉蹦起丈二,秀目銅鈴般︰「他什麼東西,敢叫你這位堂堂大宋朝的公主屈身去見?!!他在哪里?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王八蛋!!」
如眉見她傷心落淚,安慰道︰「這是好事啊,你不是很想見他的嗎?既然見到了,為何如此難過?莫非他對你不敬?」
鄭玉聞聲要跳——
如眉拉住嗔怪︰「你就少說幾句吧!小白如今是大理城太子爺,身份地位今非昔比,你惹得起嗎?再說他如今跟他爹一條戰線,敵眾我寡,你跟他作對不是陷我們于絕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