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置若罔聞,也不顧自己備受煉獄般煎熬的虛弱之體,只管拼了命地狂出毒招,大有同歸于盡之勢。
何文慶且戰且退,報以暢笑,在他看來,小白越是憤怒他越覺得如釋重負的舒暢。
曲調忽然一轉,由輕柔悠然的高山流水變為殺機重重的十面埋伏,胡琴聲里乍現驚濤拍岸,沙場激戰的驚心動魄;琵琶彈奏出猛虎下山,饕餮出林的窮凶極惡。
小白一腳踢空,緊接一個旋身飛腿,直奔躲閃一旁的何文慶胸口——
何文慶不慌不忙身子一仰——
哪知小白這是虛招,凌空踢出的右腿掃過他的同時,左腿緊跟閃電之勢踢去——
何文慶猝不及防中左肩中了一下,劇痛攻心跌出好遠,摔在樂伎腳下,抬頭色變——
小白落地時彈身沖殺過來,用的乃是何自清所授的斗魔乾坤十二式,攜著卷天罡風。
何文慶自然不認得這是何種功夫,見小白招式奇特地撲來,舉手投足變化萬端,忽而左搖右擺的蛇蠍,忽而搖頭擺尾的虎狼,忽而騰躍樹枝逐獵的獼猴,令何文慶眼花繚亂,眼前出現成百上千的幻影,看不清對手真身,只隱隱忽忽瞅見一條白色幽靈裹著股灼熱氣浪翻江倒海勢劈壓下來,他不免一陣心慌,趕忙就地十八滾——
此時琴聲鼓樂愈加疾烈,使得小白的腦子越發混亂急躁,殺虐更甚,一招橫掃千軍,暴吼著右臂一揮,此力幾乎用上了他八成功力,結結實實擊中那幫極度可惡的樂伎——
慘叫伴著各種樂器碎裂聲——
罡風停止。
牆角一片慘狀。
各種樂器皆成碎屑。
數名樂伎當場斃命,腦漿鮮血濺染滿牆。
屋子里風平浪靜,一片死寂。
何文慶緩緩從地上爬起,目睹此景驚駭不已,瞪著只顧狂喘的小白厲叱︰「你他媽還真要我命啊?!」
小白仇視他,咬牙︰「你以為我是跟你說著玩?!」
何文慶狠啐一口,抖著龍袍上,戲謔︰「忘恩負義的家伙,我這樣喜歡你,你居然置我于死地,太讓我傷心了!」
小白渾身發抖,咬唇出血︰「無恥之徒!!你去死吧!!」揮拳而上,還沒邁步,便一陣昏眩,咕咚倒地。
何文慶冷哼︰「要我死,我先玩死你!看你還能挺多久!」
用膳完畢,趙華香看子冰情勢不妙,一模她額頭驚訝地︰「越來越燙,我去找個郎中——」欲去。
「不用——我沒事,躺會兒就好了。」子冰忙道。
「不成!你病的不輕,不能捱等——」趙華香起身。
子冰昏昏欲倒地︰「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嗦什麼?」
趙華香倚身跟前,盯著她黯淡無神的眸子,頗是心疼︰「我拿毛巾給你敷一下。」說著將她攬在懷里,緊緊摟著,雖然隔著衣層,但他明顯感覺她身體火炭一樣,倉忙將她抱起,往榻而去。
那副嬌弱之軀無力地依靠在胸口,就好似風雨中奄奄凋零的梨花,扯得趙華香心肝撕裂般疼痛。
趙華香將她放在榻上,看她雙眼緊閉,氣息不勻,極其痛苦的樣子,決定去找郎中,為了減輕她的痛苦,他蘸濕帕子敷在她額頭。
子冰昏迷中念叨著︰「華香,不要離開我,不要——」
趙華香瞬間眼眶濕潤,嗓子眼硬了,握住她滾燙的手,貼在臉龐悲喜交加,哽咽著︰「冰兒,我不會離開你了,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子冰不斷呢喃著那句話,蝶翼的長睫間,隱隱扇動著晶瑩淚珠,嬌美的柔唇灰白干裂。
趙華香倒來熱水,扶起軟綿綿的她小心地喂著︰「冰兒,先喝點水,你很快就好了。」
窗外傳來舒秋蘭的潑婦罵街般的暴戾︰「你他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孬種!除了吃喝拉撒睡,還能干什麼?!!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娘非休了你不可!廢物一個!!」
子冰飲了幾口,柳眉緊擰申吟著。
眼下情形,令趙華香忽然想起三年前她身中乾陽**邪毒的時候,當時苦于無策救治,他只能用自己的身體來為她退燒——
「退燒?」趙華香心頭一動,慌忙去將門上閂,關了窗欞。
趙華香凝視著即便病危卻也不失半點美色的心愛之人,一顆心怦怦狂亂起來,呼吸也沉重了,伸向她腰際的雙手不由得顫栗,在為她解衣寬帶這漫長過程中,他的腦海里躍閃出往昔那些點點滴滴——
解除了她的外衣,趙華香猶豫了片刻,拉開了她的褻服,顧不得看那絕美之軀,匆匆忙忙月兌下衣裳,赤著上身,將她抱在了胸口,緊緊摟住。
子冰胸前鼓實的山丘貼在他的胸脯,直截了當地蠱惑著他躁動的***,某處陡然堅硬——
「我去!」他一下子坐起,不由分說將她扶起背對自己坐好,而後運用內力由大椎,曲池二穴為她退燒。
少時,子冰臉上的冷汗急雨似的啪啪直流,百會穴騰起淡淡煙霧。
「王八蛋一個個!!吃老娘的,住老娘的!懶得跟死豬一樣!!踢一腳哼一聲!這個月的工錢你們一個
籽兒也甭想要!!」舒秋蘭的叫罵聲再次後院響起。
煙霧散盡,子冰赤/果的身子香汗淋灕,倒在他懷前。
趙華香模模她額頭,不再如先前燙手,病勢大有好轉,輕喚幾聲不見回應,困意濃濃中,擁著她入夢了。
何文慶揣著滿肚子怒火去了太子府,還沒進門就听里面一片嘈雜,不由生奇,剛到門口——
一只茶壺迎面飛來——
何文慶忙一縮脖子——
當啷一聲,茶壺砸在牆上碎了。
何文慶火上澆油,一步跨內,微楞。
只見五六個手持鞭子的禁衛軍正狠狠抽打著五六個宮女,慘叫哀求和泣淚聲夾雜著鞭子呼嘯,亂作一團。
何文慶再看高高上座的阿落鬼眉一抖。
只見阿落身穿金絲繡鳳的大紅衣裳正跳腳潑罵著︰「***才!叫你們目中無人不正眼看我!告訴你們這些***才!本娘娘馬上就要正式登基貴為大理城的皇後了!說不定將來還要母儀天下!誰要是敢在我面前翻白眼,我就滅你九族!給我狠狠地打!」
話落,鞭聲更響,慘叫愈烈。
何文慶面色陰冷,緊盯著阿落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一陣搗騰,再看她身上的皇後服飾,不由好笑︰「皇後?就憑你?」
阿落瞥見了何文慶,飛也是地跑來,嗲聲嗲氣︰「皇上,你再遲來片刻,我就要被這些***才氣死了,你可要給我做主。」說著就往他懷里靠去。
何文慶不看她地走開,面無表情︰「任由你處置罷。」
她險乎跌倒,怔怔地跟去︰「皇上?」
「閉嘴!」何文慶猛然轉過一張猙獰面容,惡狠狠地︰「再說半句你就跟她們一個下場!」
阿落駭得忙捂住了嘴巴。
慘叫聲此起彼伏中漸漸平息,挨打的宮女們皮開肉綻,渾身是血染紅了地面。
禁衛軍們沒有停止抽打,仍舊瘋狂地亂甩血鞭。
何文慶冷漠地瞥了一眼,無動于衷地喝著茶。
阿落這時才注意何文慶的表情,嚇得魂不附體,焉敢再吱半聲。
屋子里除了令人頭皮發的鞭嘯,突如其來的沉默使得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禁衛軍們不知是停止下來還是繼續施刑。
受刑的宮女們一動不動,衣物皆都被抽的破碎不堪,布片隨著每次的鞭起鞭落到處亂飛,一副副體型姣好的身子赤條條地橫七豎八擺了一地,血淋淋,白骨森森地觸目驚心。
六名禁衛軍等候主子發話,半響沒人作聲,都惴惴不安地慢下了動作,納悶之余相互交遞疑問。
「都死了吧?我看沒反應了——」
「差不多斃命了,都一個時辰了,這樣都不死除有非孫大聖那般造化!」
「那,還要繼續嗎?」
「皇後娘娘不發話,你敢停手啊?小心落得跟這幫枉死鬼一個下場!」
「皇上在場,這里哪有她說話的份?」
「那我們到底听誰的?不能老是這樣下去吧!人都死了,難道還要鞭尸?」
何文慶听著鞭聲,心煩意躁,一拍桌子——
不等聲絕,禁衛軍們已撲通跪下,瑟瑟發抖。
阿落也被這聲駭得雙腿一軟,欲要跪倒——
「滾!」何文慶齒間迸出一字。
禁衛軍慌忙將死尸一人一具拖了出去。
外面立時進來一幫宮女拿著帕子和水桶進來清洗。
阿落不知如何是好地瞅著何文慶。
何文慶將目光投望一聲不響都低頭干活的宮女,眼楮忽然一亮,神情一緩。
阿落將他這細微變化看在眼中,順他視線看去,柳眉一陣抖擻。
一名面對何文慶的宮女貌美如花,素顏朝天,仿佛一朵暗夜中斗艷的茉莉,清純秀麗,一張美輪美奐的瓜子臉上,峨眉細長,兩泓黑幽幽的眼神布滿極度的恐懼,緊咬著下唇的模樣讓她更顯與眾不同的堅毅和倔強。
「你——過來。」何文慶慢開金口。
忙碌的宮女聞聲都抬頭看來。
何文慶盯著那臉色愈加慘白的宮女,右手食指勾了勾。
阿落豬肝似的臉陡然燃起致命的妒火,毒辣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剁成肉醬。
那宮女的冷汗嘩地眼看著往下滲淌,烏黑溜圓的絕美大眼溢滿驚恐和絕望的淚水,小小的紅唇剎那間失去了光澤,曲線玲瓏的身子劇栗抖動,掙扎了幾下也不能站起。
阿落有些著急︰「皇上——」
「閉嘴!」何文慶嫌惡地瞪了她一眼。
阿落垂頭喪氣地低了腦袋。
宮女好半天才將顫顫巍巍的身體站穩,一步三晃地走來,低垂臉兒心中塞滿了疑團。
何文慶惡狼似的眼楮緊緊盯著那朵飄移過來的苞蕾,撲面而來的芳香清肺潤脾,令他從未有過的心曠神怡。
這美人看著溫柔的如同綿羊,骨子里卻有著一股震撼人心的威懾力,那修長苗條的身材婀娜多姿,宛若一尊聖潔女神。
她在何文慶面前站定,等候發問。
何文慶瞅著她微微隆起的胸脯,語氣緩柔︰「幫朕倒茶。」
「奴婢遵旨——」她不敢抬眼地伸手端起茶壺,更近一步,眼楮緊瞅那只茶盞,萬分小心地伺候著。
何文慶的膝蓋快要挨著她的腿,他便更真切地聞到了***的芬芳,這氣息勾起了他心深處某種酸楚。
阿落恨恨地盯著她,咬牙欲斷。
斟好半杯茶水,宮女一雙縴白細女敕的手捧起來,面對何文慶輕啟小嘴,幾乎無聲地抖著嗓子︰「皇上請用——」
「賤人!你什麼身份?!侍奉皇上還敢站在那里?!」阿落暴喝。
就見宮女身子哆嗦了一下,杯盞一傾,茶水倒了何文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