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泣不成聲地︰「我本想好好伺奉他安享晚年,以報他對我養育之恩——趙大哥,我想給他買副棺材,他一輩子好強,我希望他終了能體體面面地走——」
趙華香愣住︰「棺材?」這種十惡不赦的人還想用棺材裝殮,走的體面,如眉和美人魚還有丁香、鄭玉都沒風光大葬,他憑什麼?
小白見趙華香不言語,知道是為錢發愁,掏出一個金盒來︰「這個可以嗎?」
趙華香驚訝地拿過來,沉甸甸的,打開連忙閉眼,萬道光芒刺的眼仁痛——
「這不是我爹的兵符嗎?!!怎麼在你手里?!」阿德一步搶進門劈手奪去驚呼。
小白著實吃一大驚,斂了悲傷,俊面一變盯著她︰「那個啞巴是你爹?!」
「是啊!你在哪里見到他的?!」阿德驚喜不已︰「他在哪里?你跟他是不是聯手了?」
小白吭吭哧哧地囁嚅著,瞥了她一眼。
趙華香和阿德都心下一沉,緊盯著他。
小白去桌上拿來那把金龍寶劍。
阿德眼前一黑——
趙華香忙扶住。
阿德望著小白手中捧著的寶劍,大眼中滾出幾行珍珠,整個人像要爆炸了,令她幾厥崩潰,忽地抽出寶劍就向小白劈去。
趙華香眼疾手快攥住了她腕子。
阿德鳳眸盡是仇火,恨不得將趙華香焚毀,玉齒咯響。
趙華香焉能體會不到她此刻的心境,在她極不情願之下奪下黃金寶劍,吶吶地︰「大敵當前,一切等除了心月復大患再做定義,好不好?」
阿德狠狠剜了小白一眼,掉頭走了。
趙華香頗覺得對她不住,哀嘆一下。
「趙大哥,對不起,我會給她一個交代的。」小白不安地。
趙華香道︰「你也不要難過,我知道你是無心的。」
事已至此,小白也不能變賣黃金寶劍來置辦棺材,風光大葬何自清了,無奈地幫他擦洗干淨,找來店家的驢車用一片草席含淚將之卷了,運往荒野掩埋。
趙華香放心不下,扛著鋤頭也去了。
銀鈴更是不忍心他獨自承受這莫大傷悲,將孩子托付給阿德,匆匆跟去。
阿郎瞅著阿德哄著孩子,火冒三丈︰「你還真痴情夠義氣!!你爹和表妹都被這幫人殺了,你還執迷不悟坐在這里幫著看孩子?!」
阿德慘白的秀容盡是陰雲,緊咬玉齒一言不發。
小白將何自清葬在如眉附近,想著他的養育之恩,不禁淚水漣漣。
趙華香出于對小白的同情和仰慕,愛屋及烏地在何自清墳前拜了三拜,自言自語又似含勸誡︰「你要是早點醒悟,多多行善,哪會自食惡果?所以說,江湖本來就是爾虞我詐,人心叵測,尚難知深淺的一灘渾水,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為了名利甘願獨涉奇險,誰也沒轍。但願你下輩子好好做人,再也不要痴心妄想了——」
話未完,就見小白淚眼看來,含著幽怨,他悻悻地︰「就當我沒說。」去了如眉墓前。
銀鈴糾結著,要不要去跪拜何自清亡靈一番,只將探詢的眼神投望小白,他視而不見般,對著墳頭流淚。
小白要為何自清立碑刻字,以便來日祭拜方便,趙華香阻止了︰「你爹是大理城的公敵,你要是立碑,他們一定鞭尸泄憤!還是不要再***擾他了。」
眼見天色不早,趙華香看了看二人,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佳機,找個借口先溜了。
林子深處傳來狐鳴狼嚎。
銀鈴心升恐懼,四下一瞅,陰暗沉沉,駭得忙去他身邊跪下,心驚肉跳。
小白暗自傷悲了許久,回過神見她在跟前,沒頭沒腦地問︰「你何時來的?」
銀鈴噤聲低嘆,原來她在他心目中根本不復存在。
「事到如今你還裝聾作啞,在大理皇宮,你爹一手策劃的種種你真的不知道?」銀鈴的憋屈終于爆發,哽咽著責問。
小白無言以對,他心里亂作麻團,還沒打算跟她攤牌商議以後的事。
銀鈴見他緘默,起身跑了,五髒俱碎。
小白頓了頓,看她消失來路,初如夢醒般去追︰「銀鈴——」
醉逍遙賓客如雲,人聲鼎沸。
舒秋蘭夫婦和六個小二忙的不可開交。
店堂里面座無虛席,嘈雜聲震耳欲聾,酒肉奇香夾雜怪味,一片烏煙瘴氣。
吃到興處,外面進來一個披頭散發,衣冠不整的人,立時引來三三兩兩的好奇眼光。
一個小二上前就轟︰「去去去!這會兒正忙著,沒工夫打發你!先去外面牆角蹲著!」
話音未落,就見小二突然間身子四分五裂,血水四濺滿堂,尸塊飛落到正在吃喝的某張桌上,頓時,驚叫聲伴著凳子滾倒響起。
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眾人都沒明白發生何事,也沒看見小二是怎麼被瓜分的,更沒見那披頭散發的人動過半下,但是小二的的確確在他們眼中被五馬分尸了。頃刻間,店堂安靜下來,滿嘴油膩,酒水滴答的張張驚駭面孔掛著極度驚詫,胡亂盯看。
舒秋
蘭和段驚天在櫃台里正隨小二上前呵斥而觀望著,但見他遇鬼分尸的場景,也駭得面無人色,紛紛出來查看詳情。
地上一顆腦袋咕嚕嚕滾了許久,在舒秋蘭腳下停住,血淋淋的臉孔依舊很坦然,看來主人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眨眼死的這麼慘。
段驚天的怒火陡升,上去挽袖暴喝︰「哪里來的叫花子?何故來我店里搗亂?!」
他不言語還好,一開口就見對方身形一動,段驚天立時被一股氣浪吹得連連後退,撞爛了櫃台——
這罡風如同龍卷風般,瞬間將滿屋的人和雜物吹往牆角,血肉橫飛,慘叫此起彼伏。
舒秋蘭卻安然無恙,她駭懼地瞅著這個高大魁梧的惡魔,驚呼︰「何文慶?!」
狂風拂開那人亂發,果真是何自清鬼魅面容。
舒秋蘭朝角落望去,柳眉突顫,咬唇出血。
食客包括小二三五十人被逐一分解,連同桌椅板凳,碗筷碟子的碎片融為一體,血流成河。
段驚天好半天才掙扎起來,見此眼楮血紅地撲來︰「畜生!!我要你命!!」還沒近身就被再次擊到一邊,吐著狂血,胸骨內 嚓一聲,便再難動彈。
「驚天?!!」舒秋蘭哀嚎著要撲去扶他,被一股莫大力量吸附著向何文慶滑去,任憑她怎麼運力都無濟于事。
「那對奸夫婬婦在哪里?!」何文慶陰惻惻地問,聲音如同來自地府的閻羅。
「我不知道——」舒秋蘭的鞋底在地上蹭出了火花,被惡魔一下子摟住。
段驚天嘴角不住涌淌污血,見愛妻被惡魔抱住,額角青筋暴突,咬牙欲斷地︰「不要動我娘子——」重傷之下他的仇恨控訴異常無力虛弱。
「不說?我讓你生不如死?!」何文慶言罷魔爪一揮間——
段驚天眼中***,仇火中燒,卻也不能動半絲。
舒秋蘭被剝了個精光,死不從命的她極力抗爭,但一切鈞皆徒勞。
「再問一次,他們在哪里?」何文慶的魔爪狠狠在她豐盈捏著,血水很快從指縫流下來。
她慘叫不絕,渾身抽搐。
段驚天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看見愛妻被婬辱,只能咬牙切齒。
「還不夠爽是吧?」何文慶將她壓在了段驚天跟前,強行分開她腿,予以獸性折磨。
舒秋蘭慘叫聲聲。
段驚天再吐污血,暴睜仇目咽了氣。
夜月如夢,大理城皇宮籠著陰霾。
三條黑影來到皇城大門,看到三五個禁衛軍懶懶散散地坐在地上打盹。
三條幽靈一閃而入。
「小白,咱們分頭行事,我跟阿德去後宮,你去何文慶寢宮看看,如果他在你先不要打草驚蛇,等我們過去一塊動手。」趙華香吩咐。
「好!你們小心點!」小白言畢乘風而逝。
趙華香攜著阿德直撲後宮。
二人來到後宮不由驚栗了。
這處宮苑尸橫遍地!
趙華香駭忙上去查看,見每具尸體都是咽喉被斷,手法殘忍。
阿德秀目充血,拉他去了附近幾座宮院,皆都滿地死尸。
阿德一陣眩暈︰「何文慶!!你這個畜生魔鬼!!你霸佔我的江山我讓給你就是了,何故還要虐屠我的子民?!!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弱者!!我誓要與你同歸于盡!!」
「趙大哥?!」小白一閃而到,氣喘吁吁︰「到處都是死人,何文慶不再!」
趙華香沉思著︰「那他會去哪里?莫不是去尋我們了?——醉逍遙?!」他驚駭地︰「快!去醉逍遙!」
三人馬不停蹄地趕往醉逍遙,但見店門緊閉,趙華香一個箭步沖上去打開,駭栗。
阿德緊跟進去,啊地捂住了眼。
小白隨後便退了一步,忙忙轉身避開。
舒秋蘭一動不動地橫臥血泊,白玉之軀布滿血痕,下陰血肉模糊,一雙絕美的眸子瞳孔完全擴散,青紫的臉孔溢滿極仇。
阿德看趙華香眼中濕潤,哀嘆一下,過去拿起舒秋蘭的破碎衣服遮蓋了她的身子,為她合上雙眼,字句浸血地立下毒誓︰「不除惡魔我必自絕!」
銀鈴一邊給孩子喂米粥,一邊拿警惕的眼神瞅著子冰。
子冰呆滯地盯著銀鈴懷里的孩子,柳眉緊皺,儼如在思索。
忽听樓下傳來幾聲慘叫——
銀鈴一個激靈,慌忙抱起孩子一拉子冰︰「快躲起來——」往床下爬去。
子冰任由她拖拉著弄進床底。
銀鈴屏住呼吸,一顆心撲通狂跳著,緊盯著門被推開,一雙黑色牛皮快靴走了進來,伴隨著點點滴滴的血水打落在地。
銀鈴恐懼到極點,捂著嘴巴冷汗直冒。
那雙腳去了桌邊,頓了少時向門口走去。
銀鈴大松口氣,暗自慶幸際——
一張鬼面突地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