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柏翼的臉一沉,一縷氣息襲向裴子雍面前的酒杯,「叮」的一聲,杯子應聲而碎,而別人根本無法看出他是怎麼出手的。
裴子雍冷笑了一聲,人已經如鳥般飛起,閃過了那些飛濺的酒液和歲末,再翩然坐到了另一個位置上,而桌上的那瓶五毒粉已經不見蹤影。
「翼翼好厲害啊!親一個!」拍掌聲響起,風非離又再次親了親一臉冷然的情郎,不忘撫了撫他緊蹙的眉頭,說道,「翼翼,我要回家!」
再讓他們兩個在一起,她怕會毀掉了這冠天樓,所以,還是趕快帶著翼翼走人好了,反正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好!」耿柏翼薄唇微啟,卻只說出一個字,聲音出奇的悅耳好听,還帶著深深的寵溺。風非離的雪頰一下子變得緋紅起來了。
前來送酒的小二只見眼前一黑一白的影子一閃,等他再睜開眼來,哪里還有什麼影?還是那個冷峻男子在那里獨斟獨飲而已。搖了搖頭嘲笑自己眼花,小二將酒放在桌面,自去忙自己的去了。
又喝了一杯,有些燻然的裴子雍從懷中掏出那瓶五毒粉,竟然有些躊躇了。
他真的要毒殺她嗎?
真好笑!丞相那派通過媚妃想要讓上官瑩嫣操縱了自己好奪得五十萬精兵的兵權,而皇上那派卻想通過自己來誘惑上官瑩嫣好真正鉗制媚妃等人的行動,還有自己,卻是想趁此機會好好地折磨她,報那當日戲弄他之仇,再將她毒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個「夫人」給解決了。
皇上說過,如果真的不能將上官瑩嫣變成自己的人,就只有殺人滅口這一條路了,所以,他也默許自己可以這樣做。
那為何他會起了惻隱之心,不想讓她消失?
嘆息了一口氣,他將小瓷瓶放回懷中,站起身來,還沒有走到門口,卻听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嗎?」
循聲望去,一身白衣的言無殤斜倚在門旁,手中玉扇輕搖,裴子雍這次卻笑了起來,雖然是輕輕的笑,卻是分外的愉悅的,仿佛剛才的憂愁和暴戾都只是錯覺。
他和言無殤的情誼比誰都來得深,因為,他們從孩童時代就已經認識了。
裴子雍的父親當時得罪了丞相,被以莫須有的罪名全家抄斬,處以極刑,當時他還只是個五歲的小男孩,家里的奴僕裴運——裴安的父親將他藏在了一口大缸里,裝扮成倒尿壺的人這才得以逃過一劫,可是一直有追兵和殺手圍捕著,在堅持了三天不分晝夜的奔跑之後,又餓又累的他們終于在斷天崖上被殺手追上了。如果不是言無殤的父親——武林盟主逍遙侯言承宇剛好經過而出手相助,恐怕他們早就成了崖下的冤魂了。
逍遙侯言承宇收留了他,並給了他一個全新的名字和全新的身份,裴子雍在天下第一莊里住了五年的時間,那五年里和言無殤一起念書練武,所以就熟悉了,直到十歲他離開言家去隱澐谷拜師學藝,他才和言家斷了聯系,直到他出師回來效忠當時尚是太子的武皇。
「你還說,白讓我等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