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上官瑩嫣,居然敢與自己作對?難道我不知你想干什麼嗎?你是要保住長孫無垢的臉面吧!他只是個剛見面的司空,身邊還有個身份神秘的凝煙伴著,你也想參一下腳去,為你姐姐拉攏他嗎?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啊!我倒是看錯你了!
裴子雍默默地揣想著,越想就越是覺得憤懣難平,想不到上官瑩嫣居然這麼會說話呢,好一個落雁美人!
這是你逼我的!司空大人與我又有何干?你為何一定要牽扯他進來?你恨我怨我沒關系,為何要讓主人難堪呢?不是忍無可忍了我絕不回應的,也許,你低估了我的耐性了!裴,子,雍!紫鈺自也是憤懣難平。她可以忍受他因為恨意附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可是卻不能忍受他對無辜的人出手!晴兒的事在她心中是個傷疤,初華公主的事則是尚未結疤的傷口,稍稍一踫仍然會出血,而今晚他對司空大人突然的刁難卻讓她再也壓抑不住了。
為什麼要決定為司空大人出面解圍,真正的原因卻不是因為司空大人本身的魅力使然,而是為了凝煙。雖然凝煙只是司空府的一個歌姬,但從方才路上的閑聊中她卻看出凝煙對司空大人的依戀和執著,也許,她被感動了。
兩人的僵著狀態讓甘鉻擔心起來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又突然出狀況了?將軍真的要這樣對待夫人嗎?唉!他已經越難理解將軍的言行了。
如果不是因為心疼夫人,將軍怎麼會在自己趕上車馬後下令先轉進司空府里來?雖然說有著和各位大人先打個招呼的打算,但也是因為夫人的衣著太陳舊過時,想要在司空府里最好的繡坊里挑選一套適合夫人的衣裙啊!還有夫人要按時進食的湯藥,初華公主交代在沒有針灸的情況下必須再按時服食三日的湯藥也必須找個地方準備,不然將軍又何必費事來敷衍這些戴著假面的人呢?
但是說心疼夫人,將軍又怎麼會在那玉面蛟龍的面前大肆羞辱夫人,那些難听犀利的話讓夫人多傷心他是有目共睹的,現在夫人被他鉗制著的手其實有多疼他也能感受到,因為,將軍一定用大了勁道,不然她不會微微顫抖。
將軍和夫人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愛恨糾葛啊!他這個粗人真的是越看越糊涂了,難道這就是初華公主說的「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無情還是有情他不管了,只是,也要顧著現在是什麼場合吧!
幸虧眾人的注意力已經回到長孫無垢的身上去了,都在猜想這樣的情形不知司空大人會作何答復,所以,一時半刻之內應該不會察覺將軍和夫人之間的異動的,不然,就真是麻煩了!
搔搔頭,甘鉻決定去提醒將軍一下,于是,他朝著裴子雍走去。
而這邊,也許是因為眾人的聲浪太大了,吵醒了已經喝醉了酒的凝煙姑娘,她迷迷糊糊地鑽出了長孫無垢的懷抱,推開長孫無垢欲要阻攔的手臂,舉起一杯酒搖搖晃晃地說道︰「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鳴露草。卷簾推戶寂無人,窗下咿啞唯楚老。」
還真是一首好詩呢!而這詩竟然出自一個歌姬之口?!眾人都詫然了,愣愣地望著眼前這東倒西歪醉態迷人的美艷女子,期待著她的下續表演。難道司空府的三千姬妾真的就如世人傳聞的個個才藝雙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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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鈺也怔然到忘記了裴子雍附加在自己腰間的疼痛,連甘鉻什麼時候在裴子雍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也沒有察覺,更不會注意到裴子雍是什麼時候放松力道又松開了自己的了。
她只是在想,凝煙真的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更不會是一個不知去向的乞丐,她的這兩句詩已經將她深厚的才識表現出來了。
庭院之中,月光之下,凝煙捧著那杯美酒旋舞著,衣袂如花一樣飛揚再合攏,再散開……她呵呵地笑著,酡紅的心型臉蛋更顯得美麗動人了。
「凝煙,你喝醉了!快停下!」長孫無垢帶著無奈和寵溺的聲音響起,更讓凝煙舞動得更喜悅更快速了。長孫無垢幾次想要拉住她,竟然都讓她如泥鰍一般從他的身邊滑開去,只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入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腳步微滯,做出一個飛翔的姿勢,凝煙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卻突然軟軟地往地上倒去。
眾人不禁都發出了驚呼聲,她顯然是已經醉倒了,這一跌她的如花美貌可就要與冰冷的地面親近了。
紫鈺下意識地上前想要扶住她,緊跟在之後的長孫無垢已經快了一步,他眼明手快將凝煙的手臂拉住,輕輕一扯,只見衣袂飄飛,美人兒已經回到了他的懷抱,嘟噥了一聲之後就不吭聲了。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時,芳兒也已經帶著一個粉紅色衣著的丫鬟將披風和藥湯取來了。
「夫人,還請趁熱服藥!」芳兒一邊將金絲披風為紫鈺披上,系上了結,一邊恭敬地說道。
「好!」紫鈺收回欲攙扶凝煙的手,望了望臉上表情莫測的裴子雍,捧起藥湯細細酌飲。
那蹙眉而淺酌的神態竟然也美得不可方物,眾人望著美人這不加修飾之態,再度失神了。
見狀,長孫無垢似笑非笑地抱起了凝煙,回眸淺笑︰「各位請稍等,我且將我這調皮麻煩的歌姬安置了,再和各位一起進宮去!失陪了!」
說完,邁步前行,修長的身影很快就湮沒在拱門外的林蔭深處,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想起長孫無垢還未曾應答,不禁有些失望了,而紫鈺和裴子雍卻各自松了一口氣,至于松了一口氣的原因卻絕對不會相同就是了。
這碗藥湯才剛下肚,卻已經有一個家丁來通知進宮時辰到了,說些請各位起駕之類的話,紫鈺回首望了望深深的庭院,嫣然一笑,這才跟著裴子雍徐徐而出,往馬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