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詫然,本以為媚妃會說裴將軍和上官瑩嫣的喜事是三喜之一,沒想到說來說去竟然沒一個與其靠邊的,卻連太後用從日常俸祿里節省出來的錢捐獻而重新修葺建成的皇仁寺也歸為三喜,既贊頌了皇太後的德馨仁厚,又讓皇上的孝子形象深入民心,這心機可真是厲害啊!
但是,這宴會原本的舉辦意義不就沒了?眾臣的目光不禁都望向了裴子雍這邊,尤其是美艷不遜于媚妃的上官瑩嫣的身上。
紫鈺端坐在座位上,卻只覺得如芒在背。因為這些人的反應,她的心底浮起了一絲的輕悵與無奈。
「貴妃娘娘是否也漏了一喜了?」丞相大人突然揚聲長笑。
上官瑩月的眉一挑,故作訝然之態,媚聲說道︰「哦?還有一喜?本宮記性差,還請丞相大人明示!」
丞相大人一指台下,眼神深邃起來︰「裴子雍裴大將軍和娘娘的妹妹百年好合之喜難道就不是一喜麼?」
凌翼凡的雙眼涌現了幾絲驚詫,然後卻是陰婺之色。他才看中了這個美人兒,居然早已經成了那個氣宇不凡的男子的娘子了?這個體認讓他甚是不悅,暗地里更有妒意滋生。
上官瑩月眼神微閃,掩嘴嬌媚地笑著說道︰「哎呀,本宮倒是忘記了,這一喜可還真是天下大喜啊!皇上,你說是不是?」
媚眼兒一挑,她的身子竟然當眾傾倒在皇上沐胤軒的膝蓋上,半撐著身子,柔若無骨的嬌態盡顯無疑。
眾臣又是一陣尷尬,即使是丞相那派的人也不禁變了臉色,為媚妃的大膽和囂張感到不好意思,而圍坐在龍座兩旁較遠的比較像是在納涼的其他妃嬪們的目光瞬時如針般刺過來,盡顯妒態。
尤其是在皇上溫柔地抱住了上官瑩嫣,寵溺地說道︰「愛妃說什麼都對!這確實是該普天同慶的一件大喜事!」
說完,仰首對眾臣們說道︰「今晚的宴會可算是四喜臨門,眾卿家們不必拘謹,盡情玩樂吧!王子殿下也不需約束,當是自己家即可!」
「謝皇上恩典!」文武百官再次起身,恭敬地鞠身應和道。紫鈺再次領略了一下什麼叫靡靡之音,心中更是煩憂。
難道大小姐就沒有看見,那些妃嬪們或嬌艷或華麗的臉已經驀地變得蒼白,薄如紙,仿佛風一吹,那如花一般招搖的美麗就要被剝落了嗎?
在深宮大院里,處處樹敵,故意張揚這恩寵,特地表現其媚態,真的是大小姐的真實心性嗎?還是,她是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
以前的紫鈺,也許是冰心剔透,不善于觀察別人的,除了自己得時時關切的小姐,對其他事固然是糊涂以對,不放心上,但經過突然被迫代嫁裴子雍,又經受了他的恨意和折磨之後,她卻懂得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表面上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唯有多看多想方能看出其本性!
因為,凡事都有一體兩面啊!
如裴子雍,他不就是一個很矛盾的存在嗎?對公主,他是全心的寵愛,對水靖凌,想必也會是個周到的眷顧,而對于自己,背負了他的傷痛的仇人,卻可以肆意的報復,但是,你能說他就是一個壞人嗎?
大小姐是否也如裴子雍一樣?
想到此,紫鈺再也忍不住抬頭望去,終于將台上的人盡收眼底。
幸虧此時已經是樂歌悠揚,舞姬們翩然登場,縴腰款擺,人人開懷暢飲,其樂融融,自然不會再注意到自己的這個甚是大膽的舉動了,所以,紫鈺也就稍稍放下心,偷看著本是沒有福氣見到的皇親貴族和六宮粉黛了。
丹陛之上,鸞座鳳駕,玉階之下,六宮妃嬪。
在瓖滿了諸多寶石的龍椅上,武皇沐胤軒身著九龍金袍,頭戴九毓冕,五色玉珠明亮璀璨,流光溢彩,龍顏愉悅溫善。
鳳駕中,上官瑩月穿著一身紫色的大袖紗裙,露出完美的頸項和如雪的肌膚,裙擺上鳳凰展翅,層層疊疊的,卻將她優美的曲線更張揚地顯露出來,發上的龍鳳珠翠冠光彩逼人,眸光流轉,艷冶***。
而鸞座右邊的主座卻空著,是太後還是皇後的位置紫鈺就不知道了。
玉階的右邊,只有丞相大人和一個穿著道服的年輕男子,丞相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而那道服男子卻一臉端祥,眼神微斂,望著地上卻沒有看歌舞,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玉階的左邊則是眾嬪妃,衣香鬢影,千嬌百媚,只是神色都有些不好看,細看更有憤憤之色。
那應該都是被大小姐而氣的吧!
突然感覺到有一絲詭秘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紫鈺驚詫地一尋,卻對上了道裝男子的眼眸對上,她臉一紅,忙迅速地低下頭去,沒有看見那男子眼中閃過的驚疑之意。
好險!沒被皇上或大小姐看見!不然可就慘了!紫鈺想,心中卻莫名的不安起來。
這男子的目光太過于詭秘而危險,望著他的一瞬間自己竟然有種被看穿的感覺,這讓紫鈺的冷汗更是矜然滲出了。
身子顫然一下,卻無意中踫觸到了一臉冷漠的裴子雍,紫鈺的臉一白,裴子雍已經轉過身來,將她遺落在他膝蓋上的那條手絹拿起,輕輕地擦了一下她額上的汗,卻小心地避免了她精心描畫的花紅,表情出奇的溫存。
「怎麼?這里很熱嗎?瞧你,都出汗了!」他說道,眼里劃過一絲銳利的冷色。
「哦!」紫鈺低應,有些不適應他的溫柔。
「心靜自然涼,若不胡思亂想、心懷叵測的話,你會更顯得自然一些!我的娘子!」他意有所指。
紫鈺心一驚,垂眉點頭,掩藏住一抹苦笑︰「是,夫君!」
剛才自己的小舉動被他發現了?怪不得!怪不得他會突然這樣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