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雍的眼神也變得古怪起來,心中竟然隱藏著點點不安和游移了。
方才的諷刺和警告一下子變成了現實,他突然很不想讓她出去獻藝了。
上官瑩月的身子一僵,微感愕然,還未想到應對之策,卻已經听見丞相大人沐流澤淡笑著說道︰「皇上所言甚是,但是貴妃娘娘大病初愈,實在不適合繼續勞累,而裴夫人又正值新婚,更是連夜跋涉而來,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代替歌舞姬獻藝確實不怎麼妥當,雖然臣子們都很想一睹美人絕藝的風采,但是也得體諒裴將軍愛妻之心啊!」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借著前段時日媚妃失足墜樓而踫撞到頭部的事來引起自己的惻隱之心,再以裴子雍的新婚做轉軸,然後用落日國來做回緩,還真是老狐狸一個啊!
而他之所以硬出頭卻是為了……他懷中看似柔順的媚妃?!
上官瑩月,你的面子可真大啊!
沐胤軒似笑非笑地望著眼神有些閃躲的上官瑩月一眼,淡然說道︰「難道丞相還有什麼高見?」眼里卻是銳利如劍的。
「落日國的女子不但妖嬈,而且善舞,今晚正好落日國王子殿下也在場,何不請他帶來的美人們為皇上歌舞一曲,以讓我朝文武百官見識一下什麼叫滄瀾之美!」
丞相笑眯眯地開口,矛頭卻指向了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凌翼凡的身上了。
凌翼凡眉一挑,如針芒一般的目光掃過了神情莫測的裴子雍,重新落到了上官瑩嫣的身上,心想,原來,她就是落雁美人啊!確實有落雁之姿,而眉宇間偶爾現出的深愁更是動人心弦啊!
妖與仙的氣質混合,竟然是這樣擾人心魂的美啊!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這位落雁美人了!
眼里閃過一絲獰色,凌翼凡驟然起身,握拳說道︰「武皇陛下,小王所帶的歌姬舞姬本就是專程進貢給您的,要領略滄瀾之美的機會很多,但小王要一睹攬月美人和落雁美人之美卻機會很少了,懇請武皇陛下能夠圓本王一個小小的心願,飽覽一下中原歌舞的優柔之美!」
听到此話,沐胤軒的眸光深邃了一些,唇邊的笑意更是擴大了。可是他卻故作為難之狀,說道︰「此話也甚是有理,但丞相方才也說了,裴愛卿新婚燕爾,朕也不好意思難為了他,除非,他願意讓他的夫人出來獻藝,不然朕還是做個成人之美的君王比較好!畢竟,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啊!」
這看似無害實則凌厲的話語讓眾人又是一驚,裴子雍握著酒杯的手微傾,紫鈺的心怦怦怦地亂跳起來,難道皇上會因為自己的抗旨而遷怒于裴子雍嗎?
不敢回頭望裴子雍,想必他也定在認為他被自己這個紅顏禍水給連累了,但是也有可能在為一會兒她的出丑而雀躍呢,怎麼可能為自己擔憂?
心更是無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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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敢望向高台,緊張的心情在眉眼間悄悄逸出,最後只能無助地落在對面,卻又對上了笑紋如水、悠然自得的司空大人長孫無垢那暗沉的目光,心驀地一緊,忙撇開去,望向地下。
這種情形該怎麼辦?她真的要出來獻藝嗎?她不是小姐,這琴藝絕不會精湛,那她該表演些什麼?
而台上,上官瑩月一樣不輕松,她面色端凝,長眉微蹙,似也沒料到皇上竟然點名要她和妹妹出來獻藝,這不跳舞吧,唯恐背上個抗旨之罪,跳舞吧,自己的背上的傷還未痊愈,這一曲旋舞下來,難保那傷口不會裂開!
皇上明知自己身上帶傷,竟然如此無情?她深吸了一口氣,瞥見眾妃嬪們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突然笑了起來,且笑得愈發妖魅,等著看她難堪的嬪妃們不由得一愣。
「既然皇上如此澤心仁厚,體恤下屬,裴將軍雖為武將卻不是粗人,怎麼會不明白皇上的心意?所以也斷不會阻攔瑩嫣出場的,是不是?既然皇上和眾卿家如此抬愛本宮和裴夫人,本宮若不賞臉就顯得矯情了,不是嗎?所以,本宮答應就是了!
在座的都輕吁了一口氣,自然是驚詫的,失望的,期待的,譏諷的,怨恨的……各種心思在各人的月復中發酵,卻哪里敢表現出來?
裴子雍漠然起身,抱拳說道︰「承蒙皇上和貴妃娘娘恩典,末將才能得以如花美眷,皇恩浩蕩,自是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所以,末將自然不會阻攔末將的娘子取悅大眾之意。」
取悅大眾?這話說得自己好像是那些勾欄妓女一般!紫鈺想起在車里他說過的要將自己扔到軍隊里去當軍妓的無情話語來,盡管也明知他也許有些言不由衷,更想將他的妥協堪稱是為難之下才做出的選擇,但是,此刻听進了耳朵里,諸多的錯亂糾葛仍然堵得她的心發酸發痛,有些許的……窒息。
只是,沒人注意到他話里的細刺,因為,那些臣子妃嬪們已經開始熱烈鼓掌了。
裴子雍推了她一般,恍惚中听見他在她耳邊說道︰「好好表現,落雁美人,我的妻!」心更是尖銳的痛,她茫茫然地起身,走出,再茫茫然地上前,跪拜在地,迷糊地听見自己說道︰「臣裴子雍之妻領旨!」
垂眸望著地面,勉強一笑,蔓上唇角的,是心中無法躲藏的苦澀。
喉嚨哽得生疼,心如團麻亂糾結,卻不知是為誰,為何?
「但是,臣妾還有個要求啊!」上官瑩月回眸望了一眼妹妹,撇嘴說道︰「臣妾上次是獻過舞了,今晚可不可以不跳?臣妾彈琴,讓妹妹伴舞,不是更好嗎?皇上!」
她貼緊他,再次撒嬌,手兒更是撫弄著沐胤軒的胸膛,那挑逗的手勢讓人看了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