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甄澈的臉便得慘白,怒目瞪了一眼阿布達的背影,縱身疾躍,飛回到舞芊歡的身邊,將她的弱小身體給抱進了懷里,顫聲呢喃道︰「公主……」
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將一顆黑褐色的藥丸塞進了舞芊歡的口中,他快速將一股真氣輸入舞芊歡的心脈處,見她的臉色開始漸漸紅潤起來,心中卻驟然沉重。
如果,他能夠預料到公主會遇到危險而趕快回來守在她的身邊的話,公主就不會因為心疾而暈厥過去了!如果公主真的有什麼不測的話,他就算是死也是難辭其咎的啊!
「好痛……」蹙眉,申吟,舞芊歡迷蒙著雙眼揪住了他的衣襟,呼吸急促卻輕微,清醒之後這劇痛卻更加強烈了。
「公主,你撐著點,屬下送你到御醫院去!」甄澈急道,抱起她就要往那邊跑去,卻听她迷迷糊糊地說道︰「子雍哥哥……」
甄澈的腳步停了下來,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地戳了一刀,臉上的血色盡褪。
「子雍哥哥……」舞芊歡繼續申吟道︰「別離開芊歡……」
甄澈的身子又顫抖了一下,心里苦澀異常。她的心里就只有裴子雍嗎?可是,裴子雍的心呢?
就算沒了柳琦鈺,他的愛就會給她嗎?
苦笑一聲,他望著懷中微微顫抖著的如花面容,柔聲說道︰「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
說完,飛一般地朝御醫院方向飛去……
公主,如果,這世上所有的人都遺棄了你,也會有我,一直在你身邊的,除非我死……
月光漸漸變得暗淡下來了……
天亮了。
早上竟然下了一場細雨,那雨只是如綿針,如牛毛,洋洋灑灑,潤物無聲,就像那傷心人的眼淚,點點滴滴,沁入斷腸人的心頭,更是增添了一縷傷感!
風有些涼意了,吹進簾子的時候也吹進了些許的水氣,珠簾卷動的聲音驚醒了在廂房里趴在床邊守著人兒的一個男子,他從涼意中醒來,身子一震,第一個反應卻是探頭去望床上躺著的玉人兒!
床上,上官瑩嫣依然沉睡著,被丫鬟們小心翼翼地擦洗過面容和換上干淨寬松的衣服後,她睡得很沉,從表面上看來,沒有一絲受傷過的痕跡,只有那臉上的蒼白還顯示著她的情況非好。
「鈺兒……」探手卻觸模了一下她的額頭,見熱度已經退去,裴子雍這才輕吁了一口氣,一顆心頓時放下。
昨晚他一晚未能安眠,上官瑩嫣的病情折騰了他一宿,直到長孫無垢說出「行了」這兩個字,他才
允許自己坐在床邊小歇一下,沒想到就睡過去了。
昨夜,她不停地吐出黑血,一直吐一直吐,那恐怖的樣子讓他現在想起來仍然心有余悸,她最後忍不住痛苦而往牆壁撞去的那個幕更是讓他嚇得魂飛魄散,于是,他只好听從那御醫和藍影的勸告,帶著她趕往司空府求助司空大人,本以為會受到他的一番刁難的,沒想到他竟然二話不說就立即迎進他們,並為鈺兒診治了。
也幸虧他來得及時,更幸虧她福大命大,不然……
轉頭望向窗外,見天也亮堂起來,想起今日必定會有大事要宣布,這早朝不去可不行!畢竟,叛賊還沒有全數清算掉,這局勢仍然還是讓人擔憂的。
他起身,緩緩走出房門,卻在剛到簾前的時候倏然轉身,回到她的床邊,俯身,為她掖了掖被角,可是,這一掖竟然感覺到了一股阻力,他詫異地望過去,才見她的手緊緊地揪緊了錦被,他又試著動了動,她的手更緊了。
此時的她,像一個固執的孩子!
想起昨晚她的哭叫,那無助的呢喃——「我好冷……」難道,她是因為還覺得冷才緊抓著被子不放嗎?還是,因為缺乏能夠讓她放心的感覺?
他的心一痛,蹙了蹙眉,坐到床邊,默默地伸出手,細心地輕柔地一根根掰開了她的手指,將自己的手包住了她的手,掌心和她嬌小白女敕卻有些微涼的掌心平貼著,緊緊的。
溫暖,借由他的掌心傳遞著,才片刻功夫,就暖了她的手!可是,她的心呢?還有,他的心?
「鈺兒,我該如何待你?」裴子雍第一次感到茫然了……
她是他的仇人,不是嗎?是她的挑撥離間斬斷了他和柳琦鈺一切美好的過往,讓他從新婚前的三天一下子跌進了地獄里,他該恨她,該殺了她,或者該狠狠地折磨她才對,不是嗎?
她還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和凌翼凡在一起的幾個小時里她真的沒有做過什麼嗎?即使沒有,她和那個像怪物一樣的離蕭還有鬼魅一般的水凝寒又是什麼關系?如果說他們之間沒有曖昧,打死他也不會相信的!那他還留著她做什麼呢?
一顆對社稷來說已經沒有了存在意義的棋子,一個對自己來說只適用于發泄憤怒的欲奴,為何他還會忍不住去牽掛她,憐惜她,關心她?
輕嘆了一口氣,他將她的手放下,再小心翼翼地為她弄好了被子,見一切妥當之後,這才緩緩起身,走了出去。
簾外,早已經有兩個丫鬟在等候著,卻並非是昨夜如歌姬般穿得艷麗的丫鬟,而是兩個看起來很稚氣的清秀丫鬟,裴子雍便有些訝然了,莫怪人說司空最多變,難道他喜好自己府里的丫鬟晚上華麗,白日清雅?
見他出來,稍高一些的丫鬟忙施了個禮道︰「將軍大人,我們老爺請您到前廳稍候!」另一個丫鬟也說道︰「將軍大人請放心,奴婢們會好好照顧夫人的!」
還真是機靈的兩個丫頭啊!
裴子雍沒有應聲,只是點點頭,便往前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