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
絲竹聲依然悅耳動听,美人的舞姿也依然曼妙動人,但是長孫無垢卻出奇的有些心不在焉,雖然表面上也依然淺笑淡定,可是,他的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原因無他,只因兩件突發事件。
一件事是剛剛接到了一道聖旨,皇上竟然封他為右相,和左相言無殤一起掌管朝政,協助皇上治理天下。這看似是榮耀,但是,其中的凶險也是不可預料。關鍵是,這皇上安的是什麼心他隱隱察覺得到,要麼是養大了羽翼好剪掉,要麼是借由自己的力量來牽制言無殤,但是,無論是什麼目的自己似乎也吃了個悶虧了。
另一件事卻是上官瑩嫣竟然在他的府邸里被人擄了去的事,這事更是蹊蹺。昨夜半夜三更才發生的事情,到此時知道上官瑩嫣在這里的人應該也是屈指可數,但是怎麼會這麼多人聞風而至,那個落日國的蒙面人又怎麼會確切知道上官瑩嫣的廂房並在半個時辰內安然撤出了呢?那是不是證明,這里有內奸?那又會是誰?
難道是……心里猛一激靈,因為想到了某一個人。
上官瑩嫣通敵的事長孫無垢自是不信的,但是現在最麻煩的是,裴子雍已經出了天牢,卻是奉命來追捕上官瑩嫣的,這讓他更加擔憂起上官瑩嫣的安危來了。
原本乖乖地在一旁撫琴的凝煙在彈完一曲《逍遙嘆》之後悄然屏退了這些歌姬舞姬,噘著唇瓣赤著腳就要走出去,卻被一條長袖一下子纏住了腰肢,將她拖進了長孫無垢的懷中。
「哎呀……」凝煙驚叫著,睫毛下瀲灩水眸中亮光一閃,人已柔若無骨一般地趴倒在長孫無垢的胸膛上,卻慍怒地冷哼了一聲,掙扎著就要起身。
「怎麼了?誰惹我的煙兒生氣了?」長孫無垢緩緩開口,嗓音猶如一縷清泉,潤人心田,而他的雙眼,溢滿了柔情,眸中藏著的無盡飛雪消融成兩泓春水,直直地看進去,似要溺斃在里面。
凝煙的心一痛,眼神有些迷離,唇邊卻綻開一朵絢爛的笑容,抱住了他,任他溫熱的氣息包裹住她的身體,低聲說道︰「凝煙哪里敢生爺的氣呢?只是,爺在為別的事情煩心,煙兒只好自行離開,好不妨礙爺啊。」
語氣里帶著淡淡的幽怨,長孫無垢心一動,親了親她不點而紅的嫣唇,嘆息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也不過是在為以後的不平靜擔憂一下而已!不過,哪里有什麼可以比得上煙兒重要呢。只要煙兒能夠一直長伴我左右,就算是要我死也心甘了!」
凝煙沒有說話,只是微仰起頭來,將他的頸項往下一勾,兩人的唇瓣交纏在一起,眸光相凝,身體輾轉纏綿,溫度逐漸蔓延,兩人沉重的呼吸完全交織在一起……
片刻後,唇瓣微分,長孫無垢略有深意地凝視了一會兒凝煙嬌俏魅惑的麗容,手一拂,門頃刻間關上,再手一勾,紗幔垂下,而他則將她往床榻上傾倒。
「我的煙兒……」他深情地喚道,帶著一絲沉痛和一絲絕望,狠狠地吻上了凝煙的唇。
「無垢……」灼灼燃燒著的眸光似乎也灼傷了她,凝煙瑟縮了一下,閉上了眼,低叫著,叫的卻是……他
的名字!
長孫無垢的身子一震,動作卻沒有停下,依舊狂肆地掠奪著,帶著突如其來的怒氣,扯開自己的褻衣,往她溫熱柔滑的肌膚上逼近……
曖昧的喘息漸漸變得粗重,申吟聲高高低低地唱和著,室內一片春光……
纏綿過後,凝煙沉沉睡去,長孫無垢為她穿戴好了衣服,這才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物,胡亂將長發往背上一甩,簡單地系上了一條絲帶,卻沒有立即離開,只是拉開一點點的紗幔,凝視著她的麗顏,低聲說道︰「煙兒,我已經愛你愛到無法自拔了,你做什麼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傷我的心了?」
說完,又幽幽地嘆息了一聲,這才徐徐而出,掩上了門。
門外,庭院中,管家正畢恭畢敬地站在樹下,等待著他,一見到他便鞠身說道︰「主子,您吩咐我們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我們到書房去說吧!」長孫無垢制止了他的匯報,示意他繼續前行,兩人漸走漸遠,很快沒入了林蔭深處……
腳步聲听不見了,凝煙突然睜開了雙眼,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
迎春酒樓里,甄澈坐在臨窗的廂房里,獨自喝著酒,眼楮卻緊盯著樓下熙攘的街道,見不時有官兵吆喝而過,眼里冷光閃耀,表情卻仍然是波瀾未驚的。
現在,裴子雍應該已經出了天牢,正在四處搜尋著那上官瑩嫣的下落吧!
果然,沒過多久,街道上又傳來了一陣***動,有人高喝道︰「讓開!讓開!將軍搜捕要犯,見者速速回避!」然後是紛沓的馬蹄聲和腳步聲。
甄澈俯身望去,裴子雍騎著高頭大馬正帶著一群禁衛軍將士疾馳而過,往城外去了。
看來,計劃真的見效了!但是,還不能掉以輕心!因為,還不能讓裴子雍對那個上官瑩嫣死了心!而一日不死心,公主就一日會活在不安之中!所以,他還必須去做一件事……
甄澈猛然一用力,酒杯應聲而碎!碎片滲入到他的掌心之中,瞬時鮮血淋灕,他卻毫不在意,年輕的俊容上只出現了一會兒恍惚之意,就很快恢復了冷酷的神情。
這是他能為公主做的最後一件事了!為了她,他不介意再做一次魔鬼!
他起身,扔下一澱銀子,快步朝樓下走去,頎長的背影帶著決然之意,卻又帶著悲愴之色,很多客人都不經意地被他的相貌和他的冷厲給震住了,而他卻絲毫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只是往下走,走進了熙攘的人群之中,逐漸消失在一個轉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