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想要……
只是奇怪的是,紫鈺竟然沒有想到強暴那方面去,而是忽然掠過一個畫像︰山頂上,一個穿著大紅戰袍的男子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她的頸項間多了一個洞,鮮血傾瀉而出,她的長發隨風飄揚著,雙手卻無力地垂下,那男子流著淚,突然仰頭大聲嘶吼起來。
「啊……蒼天啊!你為何要這樣對我?」聲音淒厲得讓人潸然淚下。
他的相貌卻是分外俊逸邪魅的!只是,那頭發竟然也是紅得像火?!
紫鈺一驚,剛要叫出聲來,那個紅衣男子已經抱著那個女子從山崖上跳了下去……
「鸞汐……」後面似有兩人急急追了過來,可是,那畫面卻一下子模糊不清了,而言無殤的臉已經看不清楚了,只感覺他那溫熱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臉上,兩人現在離得是那樣的近!
心陡地疼痛,珠淚如雨,紫鈺閉上了眼楮,等著死神的降臨。
不知怎麼的,她竟然相信自己即將遭遇的是那畫面里的酷刑——被咬了一個洞!
言無殤的雙唇已經落到了她的頸項上。紫鈺的心驟然窒息起來。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想到裴子雍,想到小姐,想到自己對幸福的憧憬,紫鈺咬緊了牙,從懷中模索著什麼,終于心一狠,將模到的東西狠狠地往上一戳!
「嘶」的一聲,是利刃刺進皮肉的聲音。
她松手,他僵滯,她掙開,他放手,她瞪視,他退縮,兩步之遙,相視而立,時間恍若靜止。
那支鳳凰銀簪插進了他的胸前,鳳凰墜子輕搖,血色妖嬈,染得那紅紗一處黯淡。言無殤的臉詭艷魅人,說不出的可怕,可是,那眸子中卻浮起了一層疼痛,和著些微的淒涼。
冷風襲來,他凝望著她,逐漸變淡的臉上緩緩漾出了一抹飄忽的落寞的笑容。
紫鈺怔然望著他,心仿佛被這風吹亂了。恐懼如潮退卻,卻又泛起了莫名的情緒,有些慌,有些茫然,還有些痛!
這一戳,她用盡了全力,他一定很痛吧!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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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動著發白的唇瓣,想說什麼,但是最終什麼也沒說,痛卻突然加劇了。
待看見他緩緩伸手,按上那鳳凰頭,要將那鳳凰簪子拔出的那一瞬間,紫鈺瞪大了雙眼,再也承受不住這悸痛和惶然,蒼白著臉快速爬起身來,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跑離了他,用盡全力往雲流閣沖去。
淚水模糊了自己的雙眼,竟然分不清這是驚懼的淚還是悲傷的淚了!
紫鈺只想著趕快回到裴子雍的身邊,緊緊地抱住他,平息自己那不安的心!
言無殤淡然望著她慌張失措的背影,猛地將鳳凰簪子拔出,一股黑血噴然涌出,那簪子上竟然全是血跡,黑色的血跡!
他笑了笑,身子不支倒地,口中仍然低聲呢喃著一個人的名字……
花影處突然黑影一閃,藍影出現在他的身後,眼神復雜地望著他,嘆息一聲,上前抱起了他,快步朝歇雨閣走去。
暗處,一雙布滿的陰霾和憎恨的雙眸冷冷地盯視著這一切,見藍影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冷笑了一聲,又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雲流閣的方向,這才驟然掠出,飛一般往藍影的方向遁去了。
回到雲流閣,見房里雖然仍然有燭光閃爍但卻一片靜寂,唯有那門微微敞開著,紫鈺慌亂的腳步漸漸停滯住,驚魂未定的心卻也漸漸安定下來。
子雍就在里面!她安全了!
紫鈺手指輕顫地擦掉了額上的汗,深深呼吸了好幾下,覺得自己已經毫無破綻了,這才提起裙袂緩緩走了進去。
躡手躡腳地繞過了屏風,走進內廂,床上,裴子雍睡得正沉,燭光在他的一邊側臉上留下了淺淡的光影,長長的睫毛微顫著。他的睡顏像一個孩子,線條柔和了一些,但那俊朗的臉上眉峰仍然緊蹙著。
紫鈺走過去,輕輕地喚了一聲「子雍?」裴子雍沒有應聲。
她再次喚了一聲︰「將軍?」見依舊沒有回應,幽然嘆息了一聲,這才轉身,羞怯地解開了自己的外衣,換上一套干淨的褻衣。
紫鈺沒有察覺,當她轉身的那一瞬間,裴子雍那原本緊閉的雙眼卻突然睜開了,銳利的雙眸冷冷地凝望著她的雪肌,心中的懷疑本就如一顆發了芽的種子,此刻卻開始迎風瘋長了。
其實,他等了她一夜!
從晚膳一直等到此刻!
舞芊歡離開後,他就更是憂心忡忡。在房里來回踱步了很久,他的心也愈發的沉重,他甚至想要去叫醒早已經在隔壁安睡的千雪,叫她找些侍衛一起去四處找找,或者,再去一趟鳳翔宮,看鈺兒究竟還在不在那里。
他擔心她會出事!
可是,他想了又想,還是忍住了。
也許鈺兒是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呢?畢竟,他們此刻是在深宮大內,到處都是禁衛軍,怎麼會有事呢?
盡管如此,他仍然心事重重地依靠在床沿,等待著,可是,當這時光一點點地過去,他還是未能看見鈺兒熟悉的身影,他終于抑制不住心底的焦灼,披衣走出了房門,沿著長廊踽踽而行,想要到御醫院的門外去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