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雍——」一道人影突然閃電般掠過了林蔭花榭,一個飛縱,飄然落在裴子雍和千雪的面前。
千雪詫異地瞪大了眼楮。這位文質彬彬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楚總管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了如此輕盈矯健的身手!這讓她終于對方才將軍說的叫楚總管去貼身保護水靖凌的話有了深切的理解。原來,他竟然是個高手啊!
楚殷揚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千雪的身上,眸里的笑意更深了。
收住了驚疑之色,千雪鞠身行禮︰「千雪見過總管大人!」
「我可不是什麼大人!呵呵!叫我楚大哥好了,千雪!」楚殷揚突然一甩頭,扇子打開,沉穩笑道︰「我可也是和你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呢!叫總管實在太見外了。」
千雪的心再次怦然亂跳起來,怎麼也覺得他的話似有深意,臉一窘,正不知該怎麼應對,卻听見裴子雍嘲笑道︰「殷揚,你不是冥雪國人嗎?千雪又怎麼會是冥雪人?什麼時候你為了和女人拉近距離而學會大話連篇了?真是大言不慚!」
冥雪國就在落日國的鄰近,四年前曾經試過屢次侵犯鸞玥,卻反被裴子雍帶領百萬鐵騎攻陷了都城,冥雪國在國君被殺的情況下唯有俯首稱臣,從而成為了看似獨立實際上卻必須朝貢鸞玥的附屬國。雖然如此,但是深受過冥雪國毒害的鸞玥人提到冥雪國的時候仍然還是會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冥雪國的棒子們給碎尸萬段!也正因為此,冥雪國的人極少敢到鸞玥來,即使來了也是秘密行動,隱名埋姓的多。
千雪的頭低到快要藏到胸膛里了,她畏畏縮縮地應道︰「主人,總管大人,冤枉啊!奴婢……奴婢並不是冥雪國人!奴婢是……」
她的眼里閃過一絲異光。
楚殷揚朗聲大笑,「我還沒有說完,你別緊張!我是說,我以前也是在宮里當差的,你也曾經是宮女,我們不就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唉!我還以為千雪你和清秋一樣,不會這麼容易嚇到,沒想到你竟然也如此的敏感啊!」
「是你自己故弄玄虛罷了!」裴子雍也不禁失笑,望了望天色,轉身對千雪說道︰「你先回去服侍靖凌吧!」
「是!主人,楚……楚大哥,千雪告退!」千雪唯唯諾諾地應道,快速望了望楚殷揚,這才緩緩退出三步之外,轉身快步離開。
「殷揚,你剛才為何如此匆忙?難道,我叫你查的事有眉目了?」見千雪的身影消失在拱門之外,完全看不見了,裴子雍才斂住笑,肅顏問道。
「是有點眉目了!但是,還不完全確定。對了,水靖凌那邊我也……」
「邊走邊聊吧!我已經又累又餓了!」裴子雍拍了拍他的肩頭,兩人並肩走上九曲回廊,邊說邊往庭院深處走去。不多時,兩人的身影就完全被花藤淺綠給掩蓋住了。
暗處,突然閃出一個人來,那雙水汪汪的鳳眸里閃現出熊熊的怒焰來,伸手,一朵紅花落到她的手心,她猛然攏緊了五指,狠狠一用力,鮮紅的花汁從細縫處緩緩流下……
她猶豫了一下,見四處無人,一咬牙,快速跟了上去,身影如魅,一身綠衣在常綠灌木的暗影和長廊轉角的掩藏里移動著,距離拿捏得剛剛好,既不會讓人發現,又能清晰地听到他們倆的說話聲,可是,奇怪的是,他們聊的竟然是甘鉻女乃女乃和那個被上官瑩嫣救了回來雖然保住性命卻仍然還是昏迷不醒的女子的安置問題!
正在郁悶,突然,一個極其焦慮和惶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主子……主子……」
那人立即躍上了琉璃瓦頂,輕盈地貓著腰快步走近他們,借著那繁盛的花藤的掩護,匍匐在瓦礫上,半伸出頭來,屏息聆听著他們的對話。
藤蔓茂密,又是夜晚,她只能在暗處看到依稀模糊的景象。影子綽綽,確實很難看得清楚的,只能靠听的了。
「裴福這小子,都說過他好幾次了,要他不要如此莽撞冒失,他還是改不掉!」楚殷揚笑道,有些無奈。
裴子雍站住了,束手等待著,也笑道︰「他就是不及他弟弟的沉穩!」
不多時,裴福從長廊的那頭飛快跑到裴子雍身前,顧不得擦去頭上汗漬,就撲通一跪,顫抖著聲音說道︰「不好了!魏參將他們在翔玥城外雞翼山下突然遭到黑衣人襲擊,能夠生還的人寥寥無幾!」
「什麼?那魏英呢?他可曾安好?還有,他可找到了夫人?夫人是否安好?」裴子雍的身子一僵,臉色更是蒼白緊張了。
楚殷揚的神色也凝重起來了。
搖搖頭,裴福顫顫巍巍地應道︰「奴才不知!魏參將受了重傷,是和另外一個士兵冒死沖出重圍的,他剛進了府門,就已經……已經……」
「已經什麼?」見他吞吞吐吐的,裴子雍一把揪住了裴福的衣領,怒道︰「快說!」
「已經重傷不治了!」裴安濕了眼眶。想到魏英背上插滿了弓箭的慘狀,他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裴子雍驟然松開了手,踉蹌後退了幾步,難以置信地瞪住裴安,突然大吼道︰「不可能!怎麼可能呢?魏英怎麼會死?你騙人!他怎麼會重傷不治?」
難道真的有詛咒?四個人,四小虎將,這四個與自己亦屬下亦兄弟的人,竟然在短短幾日里就死了三個?究竟是誰下的毒手?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