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你成全!」柳琦鈺狂笑道,「我會自己了斷,不勞你費心!但是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和她永遠在一起,她已經對你失望了,我的死只會讓她更相信我們是被你殺人滅口的!我要讓你們萬劫不復……」
裴子雍的眼里掠過一絲疼痛,卻仍然是那樣的冷絕。「我寧願她誤會!」
他是想過要放她一條生路的,但是一想到她的恨意可以挑起兩國的爭端,想到會讓瑩嫣再次受傷,他就不能不狠下心來。
柳琦鈺的笑聲戛然而止,她帶著復雜的目光望了一眼水靖凌的尸體,顫抖著手撿起地上的匕首,猛然*****了胸膛!
「琦鈺!」雖然是對她起了殺機,可是看著她自盡在自己面前,裴子雍的心還是痛了。
鮮血傾瀉而出,柳琦鈺的身子往後跌去,卻又立即強撐著身子,仰望著他,以滿是鮮血流過的手輕掠秀發,縴指過處,血跡深烙,十分美麗中透出三分恐怖,秀目盛出的痛不欲生,深刻入骨。
其實,從她的身份被他揭穿之後,她就知道,今日她是難逃一死了!她是以留在府里設法離間裴子雍和上官瑩嫣的關系為交換條件從言無殤那安然回來的,她以為可以借助水靖凌來重新得到他的諒解,卻沒想到……她還是失敗了!
「子雍,為何你不再愛我了?我昔日的容顏不美嗎?這清秋的容貌夠美了吧!你為何還是……要……要這麼狠心?連容我之意……都沒有?」她急急喘息著,鳳眸里水霧彌漫,掩飾不住那深深的悲戚。
「容顏並不是很重要的,最寶貴的,還是人心!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莫怪我狠心!我現在最不想失去的,就是她了!若能保她安全,我可以化身惡魔!你不該挑起了我的邪意!」裴子雍的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溫暖而俊美,卻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那個讓他驚奇的人兒!
柳琦鈺徹底絕望了,她想說些什麼,卻在看見他的笑容時改變了主意,狠狠的瞪視著他,不甘涌上心頭︰「裴子雍,你是個……傻瓜!當你知道……她才是欺騙你的那個人的時候,你……你會後悔……後悔莫及的!我……等著……等著你墮入……墮入地獄的那一天……」
這一切還沒有結束,而是剛開始!裴子雍,言無殤,上官瑩嫣,你們都不會有好結果的!她暗暗發著誓言,極度的不甘和忿恨!
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在地上蔓延。她松開手,任身子跌倒在地上,雙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再放回月復部,交纏著,深深的凝視著他,低喚了一聲「子雍……」眼神漸漸的渙散,唇邊卻綻放出一朵最詭秘最美麗的笑容,呼吸終于漸漸停止了。
裴子雍默然蹲了下去,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淚,猶豫了半晌,伸出手去,為她合上了雙眸。
「琦鈺,對不起……」他默默的說完,站起身來,決然走出了房門。
「將軍!」士兵們見他安然無恙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裴子雍沒有應聲,只是冷著臉走進了雨里,緩緩的往摘星築走去。
士兵們望了一眼屋里那兩具尸體,默默的跟在了裴子雍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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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水月苑,裴安也帶著幾個家丁來到了,見裴子雍的臉色分外的陰沉,不由得吃了一驚,但一想到又有客人來訪,不得不接待,忙上前低聲喚道︰「將軍,長孫相爺微服到訪,現就在書房等候,您是要先去看了夫人還是先去見相爺?」
長孫無垢來訪?什麼事情要讓他從京城悄然到來?他不是正負責為皇上修建新宮殿嗎?听說皇上下令必須在三個月內完工,他居然還敢丟下如此重大的任務趕來見他?那一定是十分緊要的事了!難道與今日早上他接到的聖旨有關?
裴子雍停下腳步,思忖了一下,沉聲說道︰「裴安,柳琦鈺她們的身後事就交給你了!至于夫人那,加派人手保護她,不能讓她私自出房門半步!」
說完,也不顧裴安驚愕的眼神,轉了個方向,帶著士兵們急急往書房趕去。
看來,這朝廷是風雨欲來,勢必要動蕩一番了!
裴子雍的心愈發沉重了。
與此同時,摘星築。
染上香爐里的輕煙裊裊繞繞的,淡淡的,輕輕的,猶如輕沙般籠在了房中的每一處。
紫鈺躺在床上,星眸緊閉,臉色蒼白無色。柳大夫正在為她施針。每下一針,紫鈺就低聲申吟一下,眉宇間深愁緊攏。待柳大夫將金針全都收起,她的雙臂上已經滿是針孔了。
「夫人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了,若不想讓她郁結成疾,就只能讓她好生休養,少受刺激,若再次吐血昏厥,就針藥無效了。」吩咐兩個貼身丫鬟為她擦汗換衣之後,柳大夫掀開垂簾,一臉疲倦的對守候在簾外的裴福說道。
裴福大吃一驚。「如此嚴重?」
「夫人的體內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流竄,無法舒緩,再加上心血郁結,這種癥狀很奇特,不像是中毒,卻又氣脈漸弱,老夫也查不出究竟是怎麼病,看來,是老夫醫術淺薄,無法診斷,為恐誤人性命,還請你轉告將軍,讓他另請高明吧!」柳大夫嘆息道,「這藥方可以暫時護住夫人的心脈,半個月內夫人暫且還是性命無憂,剩下的,就要靠別人了!老夫已經一夜未歸了,今日就此告辭吧!」
他開了張藥方,搖搖頭,蹣跚離去,裴福握著藥方,訝然無語。怎麼會這樣?就連曾經是御醫的柳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病,那該如何是好?
他匆匆走出摘星築,疾步往外走去,他必須趕緊告訴主子夫人的病情,不能再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