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奇跡真的會沒有出現嗎?他的禱告真的能夠實現嗎?
當晚,他們到達谷底,在那個大得讓人心慌的深潭里尋了三遍,裴子雍甚至不顧祁峰的阻攔,親自帶人潛進了潭底,搜索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仍然是一無所獲,不但沒有看見上官瑩嫣,就連言無殤的尸體也沒有見到。而當裴子雍從潭水里渾身**的爬上來時,卻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厥過去。
他們只好留在谷底過夜,因為月黑風高不見五指,那邊的樹林里又總是傳來狼的嚎叫聲,他們也不敢在這種情形下貿然過去送死,只好按捺住焦灼的心情,就這樣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護著裴子雍坐了一夜。
天亮之後,裴子雍醒來,仰頭看了一眼望不到邊的蒼郁樹林,決意探入樹林去尋找。
雖然說墜落樹林的可能性遠比落入水里的少,但是也不能放棄所有的機會!他們就是在賭那一個千分之一的可能!
眾人忍住饑餓和疲憊,涉水而過,走進樹林後分開尋找。裴子雍帶著祁峰在最靠近斷崖的那一塊找去,其他人則深入到樹林去找。
整整找了三個時辰,卻始終一無所獲。他們集合在一起,每個人都變得狼狽不堪。裴子雍的臉愈發的冷峻,心里也愈發的焦急。難道鈺兒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嗎?這樣一想,心頭便又是一陣刺痛!
「將軍,我們已經盡力了!此時已經是午時了!我們不如……不如……」
眾人太累了,也漸漸連這最後一點點微薄的希望也打算放棄了。祁峰終于忍不住對裴子雍說出了勸他放棄的話語,但卻也不忍心讓他絕望,這話就變得囁嚅起來了。想到當初是自己說要下來找的,此刻卻也是他第一個改變主意,便有些慚愧了,被裴子雍冷冷的一瞪,這話就塞回了喉間,戛然而止了。
裴子雍臉色變了變,望了望天色,終于下令暫時停止搜索,讓大家暫時休息一下,那四個比較年輕的死士竟驚喜得差點就歡呼起來了。
死士們一邊烤著魚一邊聊著天,方才的疲憊似乎都因為這命令而消失了。裴子雍默然望著他們,心突然又一痛,終究還是不願意死心,便順著水流一直往前走去。祁峰見狀,便默默地跟了過來。
水潭集結了四處的水,再穿過石壁和亂石,匯集成河,蜿蜒而下。這河水是那樣的清澈,一邊是斷崖,一邊卻是樹林,有些樹木蒼郁得將好多枝椏都伸到了河面上來。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景色怡人,除了水聲和鳥聲之外,一片靜謐。
如果是來秋游的話,那自然是心曠神怡的,可是,此時他們卻是來尋人的!所以,裴子雍哪里有心情欣賞美景?隨著時間的過去越來越心急,越來越絕望了。
「將軍,此水流雖然一直通向忘州,但卻要過了差不多五十里外才會有村莊,夫人不會水性,又是在夜里墜崖,獲救的可能性根本沒有!」祁峰輕嘆一聲,悵然說道。
「可是,我有感覺,瑩嫣不會這麼輕易就離我而去的!她一定還活著!」裴子雍淡然望了一眼他,又望回那汩汩流動的河水,雙眼灼灼,「我給她一個月的時間,若我一個月內還是無法找到她,我才會死心!」
&nb
sp;一個月?已經算很久了!畢竟夫人不是離開,而是墜崖啊!祁峰的心一窒,說不出話來了。將軍的痴情震撼了他,可是,那是無望的痴情啊!
「將軍……」祁峰欲言又止。
「別說了!我心里有數!我愛她又愧對她,我只是在盡力的在說服自己,我已經失去她了,我必須要接受她給我的這個人世間最嚴厲的懲罰,如此而已!我需要時間!」裴子雍的眼神一黯,卻閃過更多的痴狂,「需要時間去撫平我心頭的悔恨,需要時間讓我去習慣我沒有了愛只能獨自木然迎接風浪的現實……我以為生命比愛情重要,沒想到,我錯了……」
祁峰怔然。難道生命不比愛情重要嗎?他認為生命重于愛情和榮譽,難道,他也錯了?是不是他還沒有成家所以才會不懂呢?
當然,將軍的話他也不是很明白,在他的眼里看來,他覺得將軍愛的是仙兒夫人而非瑩嫣夫人,所以才會在前夜如此冷漠殘忍的對她,可是,到了昨夜,看見將軍落淚,他又覺得將軍真正愛的人應該是瑩嫣夫人了!那為何當初要狠狠的傷害她呢?亡羊補牢,真的來得及嗎?唉!將軍的話真是太深奧了,難以理解啊!
在祁峰絞盡腦汁地在思索裴子雍的話的時候,裴子雍已經轉了個身,往樹林里的一角走去了。
這一角樹木緊靠著一座石山,陡峭陰寒,也許因為有樹木的遮掩,石山腳竟然長滿了青苔!仰頭望去,只見一片淺綠。
正望著那一片淺綠出神,不遠處竟然傳來說話聲!這里竟然有人聲?裴子雍心一震,忙運起輕功循聲而去。
「你這小子,說了你好幾遍了,不要什麼都撿回家里來,你總不听!這次好了吧!你又將受傷的人給撿回去了!活該你被族長給罵死!」卻是一位長者的聲音,帶著不悅和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卻又似在幸災樂禍一般。
「呵呵……」某人傻笑道,「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個屁!上次的那個明明就是一個丑女!那臉上滿是疤痕,嚇死人了!昨夜的那個嘛,算是有點人樣了,可是,她是個活死人啊!你沒見她一直動也不動的嗎?」「啪」的一聲響,似是那個少年被長者狠狠的敲了一記頭,「我說阿貴啊,你就不能撿些正常的東西回去嗎?」
裴子雍已經到了聲音發出的地方,可是,卻只聞人聲,並未見人!那聲音竟像是在石壁里傳出一般,詭秘,嚇人,但是听到那老者的話,裴子雍竟然希望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