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有緣無份,相逢不時。
夏墨陽摁著額角哂笑,緩緩從衣襟內取出一只小香囊。
這香囊,金絲翠線的一雙鴛鴦,內里結作的,是一個絲字。
他將那香囊貼唇親吻,蘭草淡香,便好似女子發絲間靈動的清甜,卻偏偏夾雜薄荷冰涼,時時的刺醒他︰那些不過是憧憬美好的幻夢,而這香囊也不過是他偷來的而已。
身側,念絲以他的外袍為席,身姿平躺,依舊在昏睡中。
他帶著她走了幾日了,為怕她醒後胡鬧,干脆一直讓她睡著。
她容姿恬靜,朔漠中的拂曉時刻,天邊的那一縷光華半明半暗,近在咫尺的她,面頰氤氳在這幽明之間,反而似乎看不真切。
他淡淡嘆息,折身向著另一方向。
那兒,他剛剛草草搭了茅屋,雖然只完成了一半。
他知道,子恕是不會真正為難他們的,所以,他也放心大膽的帶著念絲暫時住在這兒。
忽然,一雙微涼的手由身後環上,覆住了他的眼。
那熟悉的淡雅清香。
念絲……
她醒了!
他張口欲呼,唇齒間卻陡然香軟。檀口盈盈,甜蜜瞬間潮漫。
心池瀾起,他忙想抓下那雙覆眼的素手,竟已露了慌亂。
但他卻听見她輕聲的哀求︰「別睜眼。」
虛弱的親吻便好似小貓**,淺淺落在鼻梁、頰側,拘緊……
那柔軟的身子便偎在身旁,只須收臂便是溫香滿懷……
不可抗拒。
頭腦瞬間空白,他從喉嚨里發出落敗的嘆息,狠狠將她揉入懷中,猛翻身壓下。
唇舌糾纏,壓抑許久的渴望令他迷亂。
她如幽蘭般甘美誘人,肌膚滑膩,腰肢嬌柔。
能看到這樣的她真好,他手忙腳亂地拉扯阻隔彼此的衣物,毫無章法的吻她,每一寸肌膚。
一片混亂,沒有逃亡,沒有你殺我閥,沒有責任,沒有義務,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只有此時、此刻、此地,彼此的喘息,在灼熱的***中沉浮。
熱汗和著香津,衣衫半褪,青絲錯纏,香艷旖旎裊繞。
夏墨陽滾燙的唇貼著念絲豐盈軟玉游走。
敏感的微吟出聲來,好似幼貓嬌音。
那聲音激得他一哆嗦。
突然念絲的手一把抓住了他。
他沒想到,剛剛醒來的人,怎麼還會有這般氣力。
的身子火熱,心里卻似冰裂,點點寒意侵滲。
他睜眼定定地看著身下衣衫凌亂雲鬢亂斜的女子。柔弱無骨,香玉橫陳,紅潤由她的面頰散開去,肌膚染作退紅酥,便好似剔透粉晶。
可她的手里卻緊緊抓著從他身上模去的迷藥。
「不要再給我吃這東西。」念絲勉強在空蕩的眼底留下一稀薄的溫度,看著夏墨陽。
夏墨陽定定的看她。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忍到底沒忍住,夏墨
陽的語氣並不好。
念絲似乎並沒有听到他的話,整個人突然虛軟下來,抱著雙臂,屈膝團身而坐,披袍從肩頭滑落,她也似毫無知覺一般,一動不動,只呆呆望著那燃起的木火,偏僻神游天外。
那個樣子,夏墨陽已經不忍心說任何重話了,只是小心翼翼的靠近,替她將袍子披好,躊躇良久,輕聲哄慰︰「你先歇一會兒罷。」
「我還能做什麼?」念絲緩緩說道︰「我還活著,這些天走來,我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說著,她哽咽著已經說不下去了。
夏墨陽嘆了口氣,「你看你,頭發也亂了,衣服也髒了,先什麼也不想,好不好?」
他這麼說時,念絲就忍不住伸手往自己的頭上模去。
已經快要掉落的發簪被她順手撥弄了下來。
念絲將那支釵執起。微紅火光映著閃耀晶石,在奪目的天青色中綴上一熾烈的金紅。
那是子恕曾經賞賜給她的,他送簪子時那樣的笑容依舊鮮活眼前。
那時候,他說她戴這釵好看。
可是,現在,她再也看不到他了,甚至連恨也不可能了。
那麼遙遠的地方,她從雲端跌落到了逃亡,她甚至能預料到自己的一生會是怎麼樣的情形,這麼想著,她的手微顫一下。
寧可玉碎,不為瓦群。
她突然微微一笑,「此間沒有鏡子,我瞧不見,你替我把簪子戴上吧。」
她將那釵遞給了夏墨陽。
「你?!」夏墨陽眸中劃過一縷驚詫,看著面前淺笑吟吟的念絲,他竟說不出話來,盯著她好一陣子,才將釵接下,小心翼翼***她雲髻。
他竟真像個小孩子般揚起唇角,忍不住開心。
念絲微微一笑。
四處張望了一番,才見這只是一大片的空地,她回頭嬌嗔道︰「你讓我睡了多少時間啊。」
夏墨陽眸子一動,卻接不上話來。
「我有些渴了。你去瞧一瞧,四周有沒有沒有水,好麼?」念絲望著夏墨陽的眼楮,又輕聲道。
「要不再等會兒,一會兒會有人送水來……」夏墨陽略有遲疑。
「我就在這兒,我還能去哪?你只要一回身就能瞧見我?好不好?」她問。
夏墨陽剛想搖頭,卻見念絲臉色白得像梨花一樣,連唇上最後一抹血色也消失了。「我只是擔心你不熟悉這……」
「墨陽,我真的渴了……」念絲截口將他打斷,她伸手扶在夏墨陽的臂彎上,微微顫動的眼睫下,似有哀意流淌。
夏墨陽看著,只覺得胸中波瀾暗涌。
他不敢離開,唯恐變故橫生。
然而,他不忍心她這樣,哪怕只是一瞬間的。
見他不答應,念絲干脆緩緩抱著手臂,頭枕在腿上,一動不動。
「好,你別亂跑,我很快就回來。」他說著,起身又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閃身而去。以他的足下攻夫,再快些,到達有水的地方再回來或許不要半刻鐘的功夫便可以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