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們什麼都沒做,很平靜地度過了一夜。我在他懷里哭了很久,直到筋疲力盡,我累到不知不覺地睡去。
夢里我看到有個男人用他厚厚的手掌撫模我的頭發,用力輕柔生怕弄疼我。他望我良久,眼神說不出的深情。
「傻瓜,」他好像在笑,可是為什麼我看不清,「怎麼哭成這樣,孤對其他女人都只是玩玩而已,只有對你才是真的。」
聲音真切得仿佛就貼在耳畔,迷糊的意識里卻顯得若隱若現。
「孤有多心疼你,你都不明白?」
我想睜眼看看對我耳語的男子,可是我好累,眼皮猶如被千斤大石壓著,累得睜不開……
「大王,听說織錦齋里的宮女能織出最美的絲帛,臣妾想要她們織些出來添幾件新衣裳。」宣泄了一夜,翌日我心情大好,倚著履癸懷里撒嬌。
「愛妃盡管去,就說你有孤的特許,要她們織多少,由你決定!」他抓住一切可能使我高興的稻草,我要他摘月亮,他就不會去摘星星。
「大王有命,織錦齋須為妺喜娘娘趕織一批制衣的絲帛,不得延誤!」內侍站在中央傳達履癸的旨意,那一個個垂首跪拜的宮女不時悄悄瞄我兩眼,眼神傳來不同的含義,有好奇、艷羨,還有更多的畏懼。
「娘娘。」內侍說完他該說的轉向我復命,我滿意地點個頭,讓他退到一邊。
我儀態萬千地穿過那群宮女,走到一人身邊停下了,瞥著她示意內侍︰「給本宮記下來,本宮就要她一人織!」
她驚惑地抬頭,顫顫巍巍地問道︰「我?」
「沒錯!」我向她勾出妖媚的弧度,「不過你該稱自己奴婢,給本宮長點兒記性!」
「是……」她唯唯諾諾,又不免幾分驚慌,「為什麼要是奴婢……」
「因為你織的帛舉世無雙呀!」我笑著夸大其詞,「不是連伊尹大人都對你贊不絕口麼?」
「伊大人……」她似乎明白我針對她的原因了,但又不知該說什麼。
我冷笑地凝視她縴長的手指︰「本宮給你三日,你就用你這雙靈利的巧手為本宮織出個千丈帛!」
「千丈?!」她驚愕地愣住。
「怎麼?」我不屑地斜眼睥睨她,「以你的手藝不成問題吧?千丈,毫厘莫差,每一丈裁剪一份,三日後將絲帛理整齊了送到傾宮里,若本宮到時不見千丈,三日後就是你的死期!」
「娘娘命令一個弱女子在三日之內織帛千丈,這樣的要求不覺得太過分了麼!」伊尹只身一人闖入傾宮,我沒見他這麼憤怒過。
我故作鎮定地迎上︰「妺喜是听聞若琬織帛技藝嫻熟才將這等光榮的任務托付于她,妺喜可是對她抱了很大希望的!」
「千丈……三日……」伊尹冷冷地一笑,「一個凡人就算不吃不喝沒日沒夜地趕工也不可能織出這麼多帛來!」
「怎麼你心疼了?」我才不理會他說什麼,冷傲地別過臉。
「雲旖,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他板著張臉嚴肅地斥責我。
「我無理取鬧?」我的怒意被他一下子點燃,「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怎麼樣!她不是喜歡織帛麼?我就是要她沒日沒夜廢寢忘食地織,織到她手指頭全部斷掉我才開心!」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沒有犯過任何過錯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你為什麼要如此為難她!」
「沒有犯過任何過錯……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她在你眼里這麼好麼?」我強硬的外表下心里裂開了傷口,「呵!她對我犯下的錯誤,她對我造成的傷害難道你看不到麼!」
「那是你執迷不悟自尋煩惱罷了,你不該怪罪于她!」他的回答像冰涼的刀刃剜著我的心髒,凜冽的疼痛鋪天蓋地。
「你是說我在自討苦吃了對不對?」我不由笑了,卻比哭還難看,「她哪點比我好了……她比我美麼!」
「沒有,」他平淡地答道,面無表情,「仙界眾神里你是最美的,凡塵的女子就更是無法與你相比。」
「那你為什麼對她要比對我好上千倍萬倍!」
「我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沒有對誰更好這一說法,若琬與所有百姓一樣,都是我守護的人,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他們不被傷害。」
「假公濟私……」我厭惡他帶著虛偽的面具,「你分明就對她……動了感情……」
「我沒有。」
「你有!你一定有!」
「我不想再跟你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不休!」他逃避地轉身側對我,「我希望你的良知還未泯滅,撤銷你無理的要求!」
「我偏不!」我倔強地回絕他,「這次是她自找的,他可以對任何男人獻媚獻殷勤,就是不能跟你!」
「你簡直不可理喻!」他大聲地訓斥我,我知道他也已經被徹底激怒了。
「我這回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我毫不畏懼毫不妥協地相迎,「三日之後,她交不出千丈的絲帛,你就等著給她收尸吧!」
「你實在欺人太甚了!」他不想再和我糾纏,禮也不行就要走,邁到門口又忽然轉身丟下一句,「我會保護若琬,不會讓你傷害她一根毫發!」
望著他消失于視線的背影,我久久回不了神。失魂落魄地癱倒座上化作一團軟泥。今天,他為了她,和我大吵了一架,空前的激烈。他說他要保護她……保護?呵呵……私欲感如此強烈的一個詞,他還在狡辯他心里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