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去商湯的軍營?」我全身繃緊地瞪著她,「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姐姐,」若琬三至瑤台沒有一次動機是純的,我相信這一次也不例外,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收斂了以往的囂張跋扈,多了幾分低聲下氣,「成湯的勢力越來越大,對大王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威脅,念在曾經的夫妻情分上姐姐也該幫幫大王!」
「幫?」我冷漠地別過臉,「我妺喜何德何能?你回去吧,我這里不歡迎你!」
「姐姐別這麼絕情……」她眼里滿是哀求之色,「難道姐姐真要眼看著有夏被商湯破城,大王死在他的劍下麼……」
不否認地,我的心有過輕微的震顫,成湯破城之後,履癸會死。
「成湯的軍隊佔領了我有夏兩座最大的兵糧要地,此時夏軍是背水一戰,形勢極為不利!」她激動得無以言表,「大王為這事愁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姐姐就不能體諒大王的辛勞麼?」
「我和他早就沒有關系了,」我受不了她話語里的激將之意,「他過得如何都不關我的事!」
「姐姐……」我吃驚地望著她雙膝跪在我面前,「若琬是替大王來求姐姐的……眼下只有姐姐能挽救有夏和大王的命運了……」
「替他來求我……」我听著這話心里竟生起刺骨的寒意,「讓我去見成湯,那是他的意思?」
「大王心里還是割舍不下姐姐的……將姐姐送去商營無疑是在將他千刀萬剮,可是他是王,關鍵時候他不得不將國家社稷放在首位,犧牲姐姐全是萬不得已……」她揪著我的裙裾苦苦求我,「大王覺得愧對姐姐所以無顏親自來見你,求姐姐成全了吧……」
「這就是你說的愛我……」我一腔莫名的苦澀只有我自己听得到,你不是為了我寧願去死?怎麼真到了最後你卻拿我去換回你的江山……
「若琬和若琰曾經做了許多對不住妺喜姐姐的錯事,希望姐姐既往不咎,今天若琬是誠心來給姐姐磕頭認錯……」說著她果真俯首叩了起來,「姐姐以大局為重,救救有夏和大王吧……」
「我離開王宮的時候就說得很清楚了,從此不再過問任何有關大王和夏都的事,有夏的盛衰自有天定,你我這些外人又何必多管閑事?」我對她前後不一的舉止深感諷刺,「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你這麼在乎大王和有夏的命運,為什麼你不去呢?你大可以用你的姿色和本事去為大王分憂解難啊!」
「姐姐是在笑話若琬了……」她的唇邊漾出一絲陰冷的笑,「姐姐當若琬什麼都不知道?你和成湯有私情,她是你青梅竹馬的情人!大王攻打有施國先成湯一步搶了你,他不甘心,他起兵造反就是要奪回屬于他的一切,包括你!」
「你少胡說八道了!」我憤恨地斥責她,究竟是她無知還是故意這麼說來刺激于我,她知道我的仙身,理應明白我不是真的妺喜。
「姐姐是不是想說和成湯從小玩到大的妺喜其實不是你,從一開始妺喜就是由你假扮的,你不是有施國人,你是天神!」她猜中了我想說什麼,「這些若琬都知道,可是成湯他不知啊!他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他一直堅信大王身邊的妺喜姐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否則他不會派人過來瑤台請你,你說是麼?」
我震驚于她可怕的心機,她一雙惡毒深邃的眼,好像洞悉了我的周遭我的全部,為什麼,她對我了如指掌?
「姐姐不用覺得委屈,當初選擇做妺喜如今就將就著演戲演到底,成全了成湯的痴心衷腸,也當是彌補你對大王的虧欠吧?」
她的話越說越過分了,我怒火難耐地叱問︰「我有什麼必要彌補你所謂的虧欠!」
「姐姐別強撐了,若琬知道你一直對大王都于心有愧,不然你何苦逃避他地躲來這偏僻瑤台?」她語不饒人得寸進尺,「說句不好听的,有夏有今天全都是你妺喜的功勞!是你毀了夏朝基業,毀了大王,你才是罪魁禍首!」
我無話可說了,不是被她的責罵震懾到,而是我想起曾經的自己,對伏吟說過那樣的傻話︰我要親手毀了你傾盡心血守護的夏王朝……我要看你痛不欲生……
「無論怎麼說,救有夏最合適的人選非姐姐莫屬,姐姐不要忘了,若琬听說在我們姐妹進宮之前大王曾囚禁了成湯一些日子,是多虧了姐姐美言袒護才保住了他的命,最後還被大王釋放回去了。」她的笑變得越來越深不可測,「大王昔日一招放虎歸山,還不拜姐姐所賜?光是這點恩情也夠成湯他感恩戴德的,恩人一句話,成湯一定听得進去!」
令我吃驚的,自己居然猶豫不決了,拒絕去見成湯,這本該是我不容商榷和質疑的決定,可現在我怎麼會動搖了?若琬說的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她句句戳到我的軟肋,我招架不住,身心俱傷。
「姐姐想清楚了,若琬可是先把話說在前頭了,姐姐若不去,大王必死無疑!」
「不要再說了!」哽咽的喉口,要說出那幾個字竟會如此艱難,「我去……」
鮮花擁簇,香氛縈繞的玉床,我執著伊尹的手,將滿月復心事訴與他听︰「伏吟,我要暫時離開了,不過我不會去太久,你在這里等我回來。」
他的臉太安靜,臉呼吸的此起彼伏都幾乎感覺不到。
「你說我這次去是對是錯?」我深深凝望我始終眷戀的面容,「難道是撞邪了,我怎麼會答應去救履癸和有夏呢?呵呵……若琬有句話說對了,我是毀了有夏和履癸的罪魁禍首,我不應有愧的,可是我……娘說我的任性傷害了我的族人,我身上也流著有夏氏的血,我是罪人……」
我想你會懂我的,是我錯,我造的孽,也許我該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