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我還是妲己,你已不是當初的帝辛哥哥。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進宮去見你,但絕不是永生沉淪後宮做你三千粉黛里的一個,要我變成那種終日縈繞在你身邊翹首盼寵的女子,我做不到。
如果你願意放我一條生路,我會對你充滿感激地回歸冀州,即便是與姬發的婚約解除了,今生與他再無瓜葛,我也只想陪伴在爹娘膝下終老于蘇家。你若逼我,我只能選擇最極端的方式,帶著一顆對你失望透頂的心殞命于你眼前。
寫給帝辛的信不長,但字字滿含威脅的絕筆味道。我的生死由你決定,只因在爹眼里,我若成了侍君的妃子,有朝一日必將淪為顛覆江山的禍患,蘇家不容我給它留下這樣的污點,我與爹有誓在先,如果你強行留我,我將必死無疑。
經過二十多日的休整,冀州的情況日益好轉,百姓在爹的撫恤下終于又得以安定地過日子。冀州城的復蘇被我看在眼里,涌上心頭的欣慰,總算在我不久後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可以看到冀州漫山盛放的鮮花了。
費仲和尤渾親自登臨蘇府,他們這是從朝歌返回,為我送帝辛的回復來的。
「妲己,你和你蘇氏一家都誤會孤的用心了,孤還是你的帝辛哥哥,沒想過要從姬發身邊搶走你。此番只是想接你入宮小住數日,孤太想念你,想在你出嫁前再與你見上一面,以敘離別之苦,望你不要推卻辜負孤的一番盛情。」
是帝辛的筆跡,我能認出,只是口吻里已經缺了彼時的親切,多的是尊貴的君王氣息。怎會讀不出他藏在筆鋒里的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他的私心是因宮闈內的奢靡之風所腐才會無藥可救地暴露出來麼?
輕輕合上了他親筆題寫的上等竹簡,獨自望著窗外悵然輕嘆。
看來,朝歌是非去不可了……
「妲己。」失神的時候還是听見有人在身後輕喚我的名,不回頭亦能辨出是哥哥的聲音。
費、尤二人遵守了對我的約定,哥哥被商軍釋放回來了。只是看他臉上遲遲難以消褪的傷痕就已可推測他這些日子所受的折磨,那被衣物遮蔽的身體上是什麼樣子那就不言而喻了。
「你答應他們進宮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的,他究竟為何能被放回來,我想他一定懷疑過吧。
「嗯。」我垂首點頭,眸里不帶一點神采。
「你為什麼這麼做!」他猶如發狂地握緊我的雙肩,「羊入虎口,哥哥不要你犧牲自己來救我!」
「賭局既然已經開始了,我無路可退。」我鎮定地別過臉逃避他的追問,「如果妲己不幸賭輸了……」
「會怎樣!」
「呵呵……」我無奈地苦笑一抹,「那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妲己,別去朝歌!」他沖動地摟緊我勢如不願我被人搶走,「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哥哥……好在妲己走了以後,蘇家還有你……」我在他肩頭笑開了,笑里的嫣然恰似春景韶光般美好,「蘇家的家業需要你來繼承,爹和娘也需要你的陪伴和照顧。不管結果是怎樣的,我很滿足此生有你這樣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