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天璇歇斯底里地咆哮,氣勢震懾到我,「你知不知道它在你身體里很可能會讓你送命的!」
我知道,不需要你告訴我,我早就明白當血灩璧里的狐祖之血徹底融入我的骨血,它雖然能賜予我無盡的能量和焰煌斗法,但同樣意味著我的靈魂和身體從此再不受我自己掌控,血灩璧即將完完整整地駕馭我,蠶食我的靈魄,直到精力衰竭而亡。
盡管是這樣,可是我不怕!我不怕燃盡我最後一絲氣力,與焰煌、與火狐族同歸于盡。灕澈,是宿命讓她成了雪狐族最後一縷殘香,是宿命要她走上這條不歸路,吞入血灩璧,我不惜萬劫不復。
「你說!」他激動地仿佛忘記了我是一只從未說過話的狐,「我不相信這東西是被你無意吞下的,你回答我它究竟為什麼會在你月復中,你說啊!」
「天璇你冷靜點!」璣墨勸著已經情緒失控的天璇,「或許這血灩璧是被什麼人強行放入它體內的,又或者……」
璣墨糾結著雙眉凝視我,眼神里匯聚了痛惜︰「那也是情理之中了……它想報仇……」
「報仇?」天璇听他說出這麼嚴重的字眼,驚慌地瞪著我。
「雪狐雖然是狐,但卻比一般的狐更有靈性。」璣墨說著手指輕柔地撫過我的絨毛,意味深長,「它身上的血海深仇,它是不會忘掉的。」
「是他說的那樣麼!」天璇很用力地摁住我兩只胳膊,「你不要命了嗎!這麼做你會死的你明不明白!」
我虛弱地奄奄一息,吃力得睜不開眼。
「我們為何帶你上天?」他吃定了我此刻一定能听懂他的話,始終喋喋不休地說著,不管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語,「就是為了幫你躲避災禍遠離火狐的追殺!我們為你著想,希望在那場滅頂之災里劫後余生的你能夠從此過上安定無憂的生活,你卻在心心念念地想著報仇?你是真的想去送死麼!」
我無動于衷,當做沒听到,眼里卻忍不住凝結了淚水。天璇,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是你永遠無法體會被人滅族,看著親人族人慘遭殺戮的痛苦……你是救了我,可是死里逃生的我也蛻變了,今後的我只會為復仇而活。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就絕不能看你揮霍我送你的生命去報仇!至于這血灩璧……」他下意識地看一眼手心,倏地握緊,「既然是你的東西,我不會霸佔,但你在重生、復仇和價值三者之間參透彼此的關聯,懂得取舍之前它會由我替你保管!」
不可以!我強撐著虛弱的身子躍起,想搶回他手里的血灩璧,卻因為體力不支重重地摔回了地上。
「在你想通以前你給我待在這里哪里也不許去!」他靈敏地揮開手將血灩璧藏入袖中,眉眼里的堅決不容我接近半分,「你放心,我遲早會還給你的!」
他和璣墨同出,「 」地將門關上,我還听到他在門外上鎖的聲音。這算什麼?他似乎大有要讓我面壁思過的架勢!
怎麼可以這樣!為了月兌離天璇的束縛,我不得不恢復人形才能夠得著門把手,可是結果依然是徒勞無功,門外被天璇鎖死了,我在里面再怎麼生拉硬扯都無濟于事。我又嘗試著用靈力破解,可是門上反射的一道金光割破了我的手指,鎖上有天璇施下的仙術,不是我所能解開的。
「你不用再白費力氣了。」
天璇的聲音由遠而至,我握著灼痛的手指倉惶地蹲下,瞬間變回狐身。
「我的仙術只有我能解。」映在門上的他的身影從未有過的深沉,「我不是想關住你,只是在阻止你去做一件無謂的傻事犧牲自己。璣墨說雪狐是相當有靈性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你就一定能懂我的用心,你安靜地想想吧。」
手指隱隱作痛,被他的仙術所傷,卻不見傷口和血跡,我愈發覺得不安,表面看似頑劣不羈的天璇,身上有著何其深厚的仙力和造詣,以我的能力,我似乎很難違逆他的意思。
可我還是不甘,我不甘心就此成了他的籠中鳥,被他一輩子困住,我的復仇大計豈不是無從談起?
天璇每日會慣例地開門進來為我送吃的,這次一如往常,我對他準備的食物不屑一顧。
「你想以此表示對我的反抗嗎?」他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你不是普通的狐狸,我完全用不著擔心不吃東西你會餓死!可我每天還是會來,我是想看看你到底清醒了沒有!」
我別扭地轉過臉不想理會他,很抱歉我一直很清醒,我一直清醒地記著我身上背負的恥辱和傷痛,火狐欠下的血債我一定要向他們討回來!
「難道到了仙界你那凶殘的獸.性都還不能泯滅嗎!」他語氣凶狠地呵斥我,不留一點情面,「看來女媧娘娘說得對,真不該同情你們這些獸類!救了你又能怎樣?我能改變你什麼?我還是改不了你們骨子里那種嗜殺成性的殘忍!我一直都很迷惑,雪狐、火狐不都是狐麼?有什麼必要這樣自相殘殺非要斗個你死我活!現在我懂了……肆意的殺戮,全是因為你們是獸!毫無血性!根本不懂感情的你們就是被滅族也死不足惜!雪狐為什麼滅亡?作的孽多了當然要遭到報應!你還想改變什麼?你以為憑你就可以逆轉天道輪回讓雪狐重生嗎!」
他用手指著我,罵得痛快,可伏在地上的我早已是淚水盈眶,我可以容忍他斥罵我,罵得再難听也無妨,可他憑什麼罵我的狐族!雪狐是狐界生性最溫和的狐族,向來是不會傷害其他生靈的,他們作了什麼孽,憑什麼被他罵得這麼不堪入耳!
天璇,枉你為天神,你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