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虛弱地倚著帝辛,看他喝令那些侍衛把劍丟入爐中焚毀。巨闕劍畢竟是神物,任爐內熊熊烈火再如何灼燒都不見它有絲毫的損壞。
「這劍果然有邪?」火焰投映在帝辛眼中透出熾熱的紅。
轉眼間我忽然望見對面玉階上站著紅衣女子,是緋彤!
奇怪的是似乎只有我一人看到了,她口中念念有詞,瞪著火爐揮手仿佛投入了什麼,火焰瞬間變得愈發旺盛,居然還透著不尋常的詭異紫光。
令所有人萬分詫異的是雲中子的劍被火焰吞噬、焦黑,直到化成灰燼。
「哼!」帝辛不屑地嘲弄著,「孤還以為這把劍有多大的能耐,一把火就能焚毀,看來雲中子也不是什麼神仙!」
不對,燒毀巨闕劍的絕不是普通的火,是緋彤,一定是她做了什麼手腳,她剛才的樣子好像是在下咒施法。
我轉回目光看緋彤的時候她卻已經消失無蹤。
「帝辛哥哥,」我借故向他請辭離開,「妲己有些不舒服,先退下了。」
他允了,並囑咐了些要我好生休養的話。
穿過亭廊,我獨自施施然走著。走到花園隱秘的一處,我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你一直跟著我,你出來吧。」
頓時紅光一閃,赤色的裙紗劃過眼前,輕盈落地,不染縴塵。
「這麼急著叫我出來?」她媚笑翩翩地顯露萬千柔情,「看來你也很想見我啊?」
我淡然地抽動嘴角︰「你憑什麼認為我想見你?」
「因為你有話要問我,你心里有很多疑惑要我解答。」她眼神魅惑地緩緩向我靠近,直到一線之隔,她妖嬈的目光毫無保留地打在我的側臉,「我說的對麼?」
「宮里傳言的妖孽是你吧?」我不轉過臉看她,只是冷冷地說著,「雲中子說壽仙宮有狐妖,你就是他要驅除的狐妖?」
「灕澈,你好像忘了,你自己可也是一只雪狐哦。」她風情萬種地笑著,滿眼的邪意。
「我和你不同。」我滿不在乎地別過臉,「我已輪回,早就不是狐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真是這樣麼?」她的笑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你可是有上千年的靈力了,會說沒就沒了嗎?」
「我不管你說什麼,總之我現在是人,而你是妖。人妖殊途,我希望你離開,別再留在王宮里。」
「你趕我走?」她挑起嫵媚的眉梢,「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坐在同一條船上,應該同心協力的,而且說不定你以後還會有用得著我的時候。」
「我和一只狐妖沒什麼可說的,我們不可能是一路人。」
「話別說太早,不如我們就走著瞧吧。」她仰揚著著嬌媚的眼角挑釁說道,「灕澈,我一定會證明,你是狐妖的事實,是永遠不可能改變的。」
望著她眼中的自信,我居然會有隱隱的心虛,不過我還是強作鎮定︰「我勸你還是趁早離開,免得惹禍上身。這次來的是雲中子,下一次,可就不知道是誰了。」
「雲中子?」她無謂地輕哼,「呵,我會怕他?什麼得道成仙的世外高人,他的巨闕劍不一樣被我毀了麼?」
「我就猜到是你用妖術焚毀了巨闕劍!」
「當然要毀!」她忽而轉身雙眼瞪得猙獰,「否則巨闕劍掛在正殿吸收天地正氣幻化出無窮威力,我怎麼能保住自己這條命不被神劍所殺!」
「原來……」我勾出一絲冷笑,「你也被巨闕劍折磨得不輕吧?」
「巨闕劍掛在你壽仙宮,我根本沒辦法接近你,如果不是我想到對你用連心咒,任其掛著三天三夜,我早就灰飛煙滅了!」
「你對我下咒!」我驚心不已地瞪著她。
「連心咒,身體發膚皆與我相系,讓你感到我所受的痛苦。」她用鎮靜的神色諷刺我的大驚小怪,「總算帝辛心疼你,借他的手拿走了巨闕劍。」
我忽然意識到她對我的威脅,此狐女留在我身邊是何等危險,她隨時可能對我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來。
「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什麼都還沒做啊。」她無謂地聳聳肩,「你緊張什麼?」
「如果你真的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會有人在宮里看見鬼魅!」
「真好笑,有些人心里有鬼故意放出風聲,什麼夜里看到白衣鬼影,全是胡扯!」
「原來真是謠言。」
「我再告訴你,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楊貴妃!」她嗤之以鼻地付諸冷笑,「所有的謠言都是她散播的,她甚至到處跟人說,蘇妲己是狐狸精!」
我木然佇著,突然嘴角沉重說不出話來。
「很生氣是不是?」她似乎看到了她要的效果,湊近了看我,「我也討厭這種只會在背後說人是非的長舌婦,讓我幫你教訓她好不好?」
「不許你亂來!」我呼喝著斥責她,「如果你在宮里胡作非為,小心人神共憤,糟了天譴讓你永不超生!」
「我不怕因果報應,更何況還有我的好姐妹灕澈陪著我一起呢。」
「我求你走吧,現在巨闕劍已毀,你趁著雲中子尚未發覺趕緊離開朝歌,要不然……他遲早還是會回來收拾你的。」
「只要有你在,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她美艷的笑,帶著滿不在乎的自信,「我們還有張王牌,帝辛,他可是我們的保護傘哦。」
「我不許你打帝辛哥哥的主意!」
「不許?你憑什麼不許?」她的笑霎時消失,凝成冷漠的冰霜,「你會在乎他?你不是從來都沒愛過他麼?」
我理屈地低下頭,逃避她質問的目光︰「就算不愛,但我依然分得清楚,誰是這世上真心對我好的人。」
她沉默了。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總算平息了,你以後最好還是少出現吧。」
「只怕,這件事還沒完呢。」
我愕然回頭,卻看見她唇邊那絲詭異的笑容,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