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快把門打開!」
帝辛在外天雷地火般捶打著殿門,我將自己反鎖屋內,任外面是狂風暴雨還是地動山搖就是毅然不動,對帝辛的呼喊充耳不聞。
「你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到底想干什麼!」他憤怒的口氣里帶了些許哀求,「孤那麼多妃子,有你這麼任性的嗎!」
「大王覺得妲己任性就去找其他善解人意的妃子吧!」我閉著眼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讓妲己餓死渴死的都好,求大王別再管妲己!」
「開門!」他听我這活更為光火,敲門聲愈發劇烈,「孤再問你一遍,你開不開門!」
我依舊裝聾作啞無動于衷,我已失心落魂,巨大的悲憤使我對他的畏懼蕩然無存。
晚菱按耐不住了,不時拿目光偷瞄我的反應,听著帝辛就快爆發的怒火,她踟躕地站起來就欲走向門口。
「別去。」我發覺她有意為他開門,閉目叫住她,「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都當沒听到。」
「可是小姐……」她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孤不信就拿你沒轍!」帝辛恨恨召來侍衛,「你們,給孤把門拆了!」
晚菱慌了,知道我這回是真的惹惱了帝辛,怕我有麻煩了。
「大王息怒!和蘇娘娘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傷了和氣……」
我依稀听到費仲的聲音,心里覺得好笑,難道帝辛自己擺不平我就宣他連夜進宮想對策?每次有事就只會搬這麼個救兵。
「孤真是被她給氣死了!」帝辛此刻定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滿腔怒火找不到發泄的地方,「這麼久了還不開門!」
「大王,娘娘心情憂悶對大王鬧情緒只是暫時的,不如就容娘娘獨自冷靜片刻,想開就好了。」
費仲的花言巧語似乎勸服了帝辛,他不再糾纏不休,而是帶著一群人陸續離開了我的寢宮,我終于落得清靜。
身心俱疲,我想一頭仰到榻上沉睡不醒。走至床沿卻一眼瞥見褥子下面隱隱露出紅色一角,我甚為費解地伸手掀開被褥,映入眼簾的居然是……
因為近來煩心事甚多,又因至今找不到太子,昨夜帝辛借酒消愁喝得爛醉如泥。我明明記得,我扶帝辛回了寢宮,將他安置在榻上待他熟睡,而後我才出去。我就說怎麼帝辛醒得那麼快,原來是它?
「晚菱!」我驚訝不已地喚她過來,「這醒酒氈為何會在這里……是什麼人放的!」
「這……」晚菱探頭張望,一臉的茫然,「晚菱不知道啊……沒見著什麼人進來啊……」
我不安地沉思著,有人在我離開壽仙宮之後偷偷潛入,將醒酒氈放在帝辛身下助他清醒,為的就是引他去摘星樓看我和伯邑考的一出好戲?
而唯一有可能辦到且神不知鬼不覺的人只有……
緋彤!莫非她又回來了?她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說不準此刻心里是個什麼感覺,混亂得很。緋彤接近我絕非善意,他想為焰煌報仇,躲在暗處又不知她何時會再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我不怕她害我,只怕她再害更多無辜的人。
獨坐著沉默無言,不知不覺就到了天亮。
我折騰了一宿很累了,卻已沒了睡意,心沉重得不堪負荷,我只想離開這壓抑的地方,找個清靜之處散心。
當我打開殿門,我怔愕得望見帝辛坐在門檻倚靠門框的背影。他身子歪作一邊,似乎是睡著了。
我怔怔地不知所措,他恍然驚醒,抬起疲憊的雙眼,看我的眼神瞬間變得驚喜︰「妲己,你終于開門了!」
「大王,」我口氣平淡地說著,「進屋里睡吧,當心著涼……」
「妲己!」他一躍而起害怕失去地抱住我,「原諒孤這次的沖動好不好?這次是孤不對,孤的口氣重了,還動手打了你……孤不是有意的!是孤一時氣昏了頭……」
「大王,妲己不想再提昨晚的事……」我綿軟無力地任由他抱著,不掙扎不反抗,像是一具僵尸,「我好累……只想出去走走……」
「孤不讓你走!」他反而抱得更緊,「孤怕你一走就不回來了……」
我心里涌起一陣想笑的沖動,不回來?我還能去哪里?又或者,如果我真的想走,你能攔得住我?
「你是大王,做什麼都對,沒有人可以反對你,背叛你更不可以。」我明明想笑的,卻有淚滑落了眼角,「別人的生死對你而言是那麼微不足道,你要誰死,誰就必須死……」
「孤知道你心里在埋怨孤,怪孤逼得伯邑考自盡,可是孤做得那麼絕完全是因為孤太愛你!孤太在乎你才會難以忍受別的男人踫你!」
你那些听起來驚天動地的情話在我耳里只是蒼白,你這不是愛,是佔有。你只是覺得我本該屬于你一人,你只是把我當做你一件摯愛的東西佔為己有,從未真正愛過我……
「妲己,孤從沒對任何人這麼低聲下氣過,就當是孤求你……別再對孤置之不理了好不好?」
我默默飲淚,咽下滿嘴的苦澀。
「人死是不能復生的,孤沒辦法讓伯邑考活過來,但孤還有什麼補救的辦法能讓你原諒孤?」他抓住我的雙肩,軟下話語哀求著,「你說!只要孤能做得到,孤一定答應你!」
「我要你將邑考哥哥的尸骨送回西岐好好安葬,還要……」我淚水漣漣說得異常艱難,「放了西伯侯……」
他霎時愣住,興許是听不懂我的含糊不清。
「釋放西伯侯……讓他回家……」我哽咽說著,心痛如裂,「這是邑考哥哥的遺願……」
「你要孤放了姬昌?」
「是的……」我含著淚點頭,「無論他做過什麼,用他兒子的一條命來換,總歸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