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裝什麼傻!」緋彤氣惱地呵斥我,一臉的憤怒,「以為這樣就可以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了嗎!」
帝辛揮手止住她,看我的眼神似在試探︰「妲己,你不知道姬發是誰?」
「我不知道……」我無助地抱住頭,卻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帝辛哥哥,為什麼我覺得有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來了……我……」
帝辛和台下的緋彤皆是一怔,緋彤剛想說什麼,卻被帝辛用眼神阻止了。
他溫暖的手掌托著我的側臉不勝疼惜地安撫我說︰「不用想起,他不是一個值得你記住的人。」
我的喉嚨被什麼堵住,望不穿他眼里的深意。
「大王,臣听聞周軍私下里已有所準備,意圖與東、南二族的諸侯軍會合。」費仲並非想打斷帝辛,而是軍情緊急,他不得不立即上報,「臣恐怕三軍會師之後便會直入朝歌威脅到大王。」
「他們分別在東、西、南三方,想會合沒那麼容易。」盡管局勢已不容他疏忽大意,自負的帝辛卻仍舊不放在眼里,「他們敢殺來朝歌?笑話!」
「大王,這絕不是危言聳听!」誰料緋彤神情凝重地反駁他,「北伯侯和聞太師的軍隊相繼潰敗,而張桂芳的軍隊又為剿滅東夷族耗費了太多精力,若三軍一旦會師,精兵聯合長驅直入,大王到那時再擔心就太晚了!」
帝辛的眉梢不由自主地微顫,終顯露出幾分慌亂︰「那……看來孤非得即刻派兵鎮壓,極力阻止他們會合!」
「光靠大王麾下的商軍還不夠!」費仲眼光 亮振振有詞,「大王必須立即下詔調動還未受周族蠱惑的諸侯軍,千萬不能讓他們也盡歸周族為敵軍所用反過來對付大王!」
帝辛氣急敗壞地拍桌子大罵︰「這天下能調用諸侯軍的只有孤一人!他姬發憑什麼能有這麼大的權利敢去指揮各路諸侯!」
「憑他一人的實力當然不夠,但是如果有天子神劍在手……」緋彤言外有意地提醒他,「那就不一樣了。」
「天子神劍……」
帝辛的驚愕如我,我們都對這把從未听過的神劍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感到不可思議。
「大王,天子神劍乃屬仙物,是夏朝末年由仙界庇佑我商族的神靈賜給高祖成湯,即是賦予我族征討有夏一統天下權力的物證。」費仲一如翻開史冊為帝辛詳細做解,「胡娘娘的意思是,如果這把劍落到周人之手,周族叛賊就無異于擁有了神賜天職……」
「你想說那姓姬的小子會像我殷商始祖成湯那樣憑借天子神劍號令舉國上下大大小小的諸侯城邦一同謀反?」帝辛憤然起身怒不可揭,「他這是痴心妄想!天子神劍怎麼說都是我殷商的東西,他想得到,門都沒有!費大夫,傳令下去,命人速將天子神劍取來,孤要將它放在身邊寸步不離!」
「這……」
「怎麼?」听到費仲有猶豫,帝辛挑著眉瞪他,「有什麼好這的那的!」
費仲頓時憂心忡忡,倉惶伏拜︰「啟稟大王,天子神劍並不在宮中!」
「那它在什麼地方!」帝辛終于也開始擔心了,「世祖盤庚曾經遷都,神劍會不會還留在商丘的原王宮里?」
「自高祖陛下建國之後,天子神劍就已失傳,而關于神劍的去向也未留下任何記載。」
「沒有人知道神劍在哪里嗎!」帝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徘徊不定,「這要如何是好!」
「大王,就讓臣妾為您佔卜一卦,看能否卜出神劍所在?」緋彤主動請纓了。
帝辛看到她目光霎時亮了,好似垂死的人突然發現了救命稻草般急迫︰「對!事不宜遲,喜媚你速去祭台做法,盡快算出神劍在哪里,孤一定不能讓姓姬的佔盡先機先拿到神劍!」
緋彤領了王命,隨即退下。而我也覺得自己不便留下過多涉及帝辛的軍政大事,遂向帝辛跪安。
回寢宮的一路,我愁腸百結,卻又說不清楚自己是在為何而愁。
天子神劍……姬發……周族……這些字眼為什麼那麼熟悉?它們到底和我有什麼關系?
腦中混沌,我不顧一切地苦思冥想,想到頭疼欲裂,可就是毫無頭緒啊……
莫名地被一陣鳥鳴打斷,我愕然抬起雙眸看向微有些陰霾的天空。遠遠地,飛來了一青一紅兩只小巧玲瓏的鳥雀。
它們的雙爪一同提著什麼,飛到我頭上的時候居然松開了,那東西緩緩墜落,猝不及防地,一圈細繩就已不偏不倚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怔愣地低下頭看我胸前的那枚掛墜,是枚血紅的玉璧。情不自禁撫著玉上的光澤,殊不知,心中的重重迷霧豁然開朗。
我驚喜地抬頭喚著那只青鳥︰「摘星!」
它似乎听懂了,相當富有靈性地飛過來,停棲在我的掌心。
我的唇邊綻開欣慰的笑容︰「真的是你麼摘星?」
它乖順地垂首似對我恭恭敬敬,我下意識攤開另一只手掌讓那只紅雀也飛上來。
「你就是那只受我托付去岐山救姬發的鳥吧?」我堅信自己的猜測,來回望著它們,不勝喜愛,「是他讓你們把血灩璧帶給我的?」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應該不是他……他是不會知道我在朝歌的處境的……」
不過我依然會心懷感激,因為是它們在我最迷惘的時候為我帶來了血灩璧,喚醒了我那些決不能缺失的記憶。
「姬發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諸侯們的支持了,所以天子神劍對他至關重要,而帝辛也在尋找神劍……」我不算是在自言自語吧,畢竟這兩只靈鳥一定听得懂的,「你們告訴我,我該站在姬發那邊,我應該幫他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