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我皺眉佯裝出痛苦難當的樣子,演技出神入化得連自己都深為折服。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你!」灕澈絲毫看不出破綻,心疼輕撫我淤青的肩膀唏噓短嘆,「你應該告訴焰煌讓他為你主持公道!」
「算了,都是同在宮里做事的人,犯不著為這點小事撕破臉皮弄得大家都不好相處……」我故作大度地強顏歡笑。
「她們是眼紅焰煌對你器重吧?」她看不慣我所受的委屈,憤懣地想替我打抱不平,「真是一群小人!」
「算了灕澈……」我伸手想勸慰卻又扭痛了負傷的筋骨,「啊……」
「很痛是不是?」她急忙扶住我繼續幫我輕揉,「有沒有擦些藥膏,也好讓它早些消腫啊。」
「灕澈,灼傷我的燈油是由經過層層提煉的至純百草精所制,一旦踫到就很難愈合了……」我吃痛地咬住嘴唇,眼神淒楚,「恐怕我這傷永遠都好不了了,就算愈合也一定會留下後遺癥,每逢發作都會痛入骨髓……」
「難道就沒有根治的法子了?」
「要想根治,我看除非有血灩璧了……」
「血灩璧?!」她的吃驚如我所料。
「我听說……狐界至寶血灩璧威力無窮,若能被它的光芒照一照,病痛方能全消,只可惜……血灩璧是件稀罕物,又不能說見就見得到……」
「的確是這樣……血灩璧一直被我父王收著,從不會輕易拿出來。」
「灕澈,沒什麼的,我只是說說罷了……」我忍痛給她一臉牽強的笑,「不就是疼點嘛?我挺得住。」
「緋彤,既然血灩璧可以治好你,那我們就該試試!」她堅定地握住我的雙手,「你听我說,我們雪狐有個慣例,每逢月圓之夜都會由祭司將血灩璧帶到涂山之巔去祭月,用來收集月之精華。現在是月初,等到月半滿月之時,血灩璧就會釋放一次光芒,你就趁此機會去一趟涂山腳下,在那就能沾一沾血灩璧的靈力。不能太靠近,否則很容易被雪狐發現。」
我心緊張地一抽︰「灕澈,你說的是真的?」
「我不騙你。」她握我更緊,語重心長,「只是緋彤,我對你說的這些可是我們雪狐必須謹守的大秘密,是絕對不能向外族泄露的,你答應我,不可以再對第三個人說了!」
「既然這個秘密對你們這麼重要,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她換作如常的天真笑臉,「看你受傷我不能不管,而且我信得過緋彤,緋彤一定會幫我保守這個秘密的對不對?」
「灕澈……」
一股暖流涌上喉口,我語塞地低垂了眼眸,心里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灕澈,你不該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要娶我做王後?」
「因為你是至今唯一讓我動情的女子,我愛你,所以不在乎你是雪狐的身份。為你,我願意放下兩族的干戈宿怨,從此與你們雪狐族交好,天長地久。」
我听到,焰煌親口對灕澈這樣說。
我騙自己,心口凜冽的痛楚已經不算什麼了。我向來是個要強的女子,從不輕易在旁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悲傷。為此娘曾試圖警醒我過︰緋彤,你如此爭強好勝的性子,遲早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君上的情話說得真是動听,我想就是十個灕澈,縱然心是冰雪砌就,也一定會融化在君上的愛火之下。」
我極盡全力地奉承,帶著冰冷的諷刺。
听不出我話里的酸楚,他沒覺得不自在,反而笑得從容不迫︰「覆滅雪狐才是本君真正要的,其他的,不過是逢場作戲。」
焰煌,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對灕澈是真動心,否則當你看她第一眼,我不會從你眼中看到一絲隱約的悸動。
否則,我也不會如此嫉妒,以致任由這把妒火燒毀我和灕澈所有的情誼。
你才不是逢場作戲,只怕你已是假戲真做,情不能已。
「今日月圓,你可準備好了?」
我霎時驚醒失神,跪地領命︰「緋彤已經準備妥當,今夜定為君上帶回血灩璧!」
我帶著千只火狐秘密趕赴涂山,寒風冷月下歷經鮮血淋灕殊死搏殺,終于從雪狐祭司手中奪下了血灩璧。
「緋彤不負君上所望,血灩璧在此……」
我帶去的火狐沒一個活著,只有我,遍體鱗傷手握那枚染血的血灩璧,虛弱地呈給聖殿之上目如寒星的焰煌。
我卻看不到他眼里有憐惜的神色,也沒有問過一句,我傷得重不重。
他只是從我手中接過玉璧,當即喝令一聲︰「出發!」
我們千軍萬馬到達了涂山,焰煌瞪著雪狐純白如玉的冰雪聖殿,揮手。
「殺進去!一個都不留!」
可你終究留下了灕澈。
我在你背後心寒地笑了,你對灕澈是真心還是虛情,我終于有了肯定的答案。
雪狐遭逢浩劫,尸橫遍野,血染宮殿。而我屹立在廢墟之中傲視四方的君上,稱霸狐界,你終于做到了。
「原來是你!是你出賣了我們雪狐族,你泄露了血灩璧的下落……為什麼!我那麼相信你才告訴你的……你答應我不會說出去的……為什麼……」
望著灕澈生不如死,听到她絕望的哀嚎,我的臉上不帶一絲愧疚。
灕澈,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有被那些宮女害得自己被燈油灼傷,我演這場苦肉計,皆是為了騙取你的信任,好讓我奪走你們的血灩璧。
「我們是朋友……我們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不是麼……我一直以為你和一般的火狐不同,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我們之間不該有仇恨的!」
灕澈,我不想說對不起,因為從焰煌說他愛你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可能再當你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