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拈梳篦,輕梳耳後兩縷,梳不盡的情絲。緩緩地,我摘下發間宜臼為我別上的桃花,依然嬌艷的,卻不再是你我之間白頭偕老的誓言,你的心,我終要不起……
黯然地將它擱在鏡前,听到通傳的人在屋外請示,是王命人來接我了。
我身後姍姍跟隨兩排侍女,前方有兩位等級略高的宮女帶路,前後都有侍衛護送。
經過坤仁宮的正門,我看到佇在一側送別的紫燕和朱雀。朱雀是一眼不舍的難過,仿佛想和我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此時此刻該稱呼我什麼。紫燕眼里除此以外還多了些許感激和欽佩,感激我的成全,欽佩我的舍棄。她與朱雀不同,她要比朱雀心思縝密,在宜臼和他父親這場實力懸殊的角逐中,在為我們惋惜之余,她看到更多的是宜臼的前途。
至此宜臼都沒有出現,也好,不用送我,就不必看到這殘忍的一幕。若我是世人驚艷一朵桃花,卻不知我的花期已過,我盛開最美的花期,那便是你……
香湯沐浴,宮女輕柔地取一瓢熱水澆于我的後背與肩上,另一人再為我輕輕摩挲。我只是失神望著水面上漂浮的花瓣,心如止水。
「姑娘這麼美怎麼不愛笑呢?」宮女討好地嬌笑問道。
我裝作沒听到,依然沉默不語。
「是啊,姑娘可知道過了今夜您就是奴才們仰望的娘娘了!」另一人附和地說著自以為我愛听的話,其實不然。
「以姑娘的美貌一定能大獲大王恩寵!」
我輕聲喏了,听不進她們如此心急的奉承。
出浴後,她們捧上干淨的衣裳和穿戴︰「奴婢們先伺候姑娘更衣,大王的傳令即刻就到,很快就送姑娘去尊聖宮候駕。」
我點頭,看著那鋪展開的白紗綺裙不禁疑惑︰「怎麼還穿這件麼?不用換新的?」
「回姑娘的話,這是大王吩咐的,指明要姑娘穿這件衣服,奴婢們已經為姑娘洗好熨好了。」她欠身解釋道。
原來姬宮湦和宜臼竟也有此共同的喜好,他們都認為我這番清新穿著是最美的。到底是父子,血液里還是流著斬割不斷的聯系,我在心里自嘲地苦笑。
皎月初上,飄渺的清輝瀉了窗,外頭一片靜謐,更漏滴水的聲音听來都那麼清晰,時辰差不多了吧。
獨坐窗邊,靜默數著別人不知的心事。她們都說過了今夜我會有個輝煌閃耀的明天,可是對我而言,過了今夜,我們的一切都不會再有交集……
日夜顛倒
夢和現實對調
誰能帶我飛躍幸福遠方
閉上雙眼
用心感應
仿佛听得到
是你為我留下的暗號
……
擾人清夢的敲門聲,我心不由驚了一顫,到了……
打開門迎上的卻是含情脈脈的雙瞳,我的呼吸瞬間停止。
「太子?!」我訝異地愣住,「你怎麼來了?」
「褒姒……」清澈如水的眸子,他的臉在月光照耀下顯出朦朧的溫柔,「我想了很久,但還是放不下你,所以……我要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