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憩一會便可啟程趕路了,他听不進我的勸言,固執地從洞外牽來烈焰,容不得我再多言就將軟似一團棉絮的我扶上馬背,他自己緊隨其後地躍上,我被他牢牢地圈進懷抱里,逃月兌不了,只能任由他主宰。
「你要帶我去哪里……」我疼痛難忍得整個人都無力地趴在馬背上。
「去最近的小鎮。」他說著腿用力一蹬,烈焰便順從地邁開步子,听命于他要求的方向加速飛奔。
「鎮上人多……我們容易暴露了……」我擔憂地咬了下嘴唇,「還是不要去了……」
他哪里听我的話,反而號令烈焰更加義無反顧地奔跑︰「鎮上有我的一個朋友,我會找他相助。」
「朋友?」我暗自揣測這大周的太子怎會和市井百姓有交情。
「我曾經有恩于他,他答應過我日後有難必定涌泉相報。」他邊馭馬邊向我簡單地解釋。
「宜臼……這方向……」我看清了前方的路途,不由吃驚,「不是我們原先預定逃亡的路線啊……」
「眼下是你的身子要緊!」他輕輕俯下貼近了我,「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了,等你病好了我們再回程向南!」
我該怎麼讓他明白,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只是痛個兩三日就好了。可是他這一顛簸必定耽擱了不少時間,我真的擔心王宮里雷霆大怒的天子若不肯善罷甘休,必會派追兵一路殺過來。
到他說的木棉鎮已是日薄西山了,一路見過不少紅艷似火的木棉花,不記得听誰說過,木棉之紅,那是離人之血染上的。
烈焰在小鎮西南方的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門口下人上前詢問,宜臼抽下別在腰間的一枚白玉環交付他手中︰「你且將此物呈給你家主人,他自會明白。」
看門的收下玉環匆匆進去了,不多久就領著約莫二十五六的青衣男子出來。
著青衫的男子衣著考究,想必就是這家主人了。他端詳了宜臼半晌,面露一絲驚喜之色,忙恭敬地叩首行禮︰「臣陸紹榮拜見太子殿下!」
在身後奴才們慌了神的驚訝中,宜臼雙手端起他︰「陸兄不必多禮了,本宮此行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低調行事,陸兄莫要太過禮致而張揚了本宮的身份。」
「殿下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他敏銳地猜到幾分,「承蒙殿下信得過微臣,臣定當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今日到陸兄府上諸多打擾誠是有太多無可奈何,不知可否在陸府借宿幾日?」
「太子大駕光臨實在令寒舍蓬蓽生輝,臣之所以還能有一座宅邸安置一家老小全是仰仗太子昔日的庇護,莫說幾日了,殿下想住多久全听您一句話!」確如宜臼所說的,他的這位朋友對他是感恩戴德的效忠。
「那就有勞陸兄費神了。」宜臼說完親密地攬過我欲隨他進府。
陸紹榮這才轉移了視線看到我,不免驚嘆︰「太子身旁這位天仙之貌的美人可是太子妃了!」
宜臼忙攔住剛要俯身拜我的他︰「陸兄誤會了,她不是太子妃,她……是我的愛妻……」
我的心頓時幸福成輕飄飄的雲彩,我不是他的太子妃,這一句是事實,他直到最後都沒能給我這樣高貴顯赫的名分。而他卻說我是他的愛妻……宜臼,你那麼了解我要的是什麼,是愛,簡單純粹的愛,而非那些五光十色的地位。
也許陸紹榮听不明白宜臼這看似矛盾的回答,但他還是微微頷首行了一禮方領我們進入。
陸府內的陳設並不富麗,陸紹榮也不像個有錢的達官顯貴,屋舍儼然,古樸簡約。
他為我和宜臼安排了陸府內最高檔寬敞的一間房供我們合住,宜臼已向他坦露了我是他的妻子,他如此做法也不奇怪。
陸夫人攜了侍婢為我們端來茶水和點心,看到我蒼白的病容,立馬關切地扶我坐下︰「姑娘面色不太好,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麼?哦不……是否該尊稱一聲東妃娘娘?」
「夫人客氣了……」我忍痛地搖搖頭,「若稱我東妃是會折煞了我的……叫我褒姒就好……」
「褒姒姑娘一直手捂月復部不放,」她的目光落到我月復上合十緊抱的手指,頃刻明白了,同為女子自然易懂,于是她湊著我耳邊輕聲問道,「可是月事臨門了?」
我難掩尷尬地點點頭,她瞬間舒展了嬌嬈的笑顏。
「太子殿下無需憂心了,褒姒姑娘的身子無大礙的!」
「夫人能醫好褒姒的疼痛?」宜臼在我身邊坐下讓我偎著他不至于太吃力。
「根本算不上什麼病吶!只是成天被一個大男人這麼守著,無人侍候照應的多有不便才造成的!」陸夫人要宜臼放寬心,他確實緊張過了頭了。
「褒姒,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宜臼望著我,眼里盡是疼惜。
我心滿意足地搖頭否認︰「這事怪不得你……夫人都說我沒事了……」
「臣婦一會下去叫人去藥房抓少許當歸來,配著生姜紅糖熬成湯藥給姑娘服下,不出今晚,姑娘定能感覺舒服很多!」陸夫人又補充了些可讓宜臼安心的話。
「那就有勞夫人替本宮多多照顧褒姒了!」宜臼對她言謝,轉而又將我圈進懷里抱緊,「褒姒,你沒事就好了!」
他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也是不懂得收斂自己的感情,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他卻覺得自在,殊不知在陸夫人看我們的眼神里藏了多少的艷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