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為什麼她們都要用死來解月兌自己？」我望著眼前白發勝雪的女子，她手腳上的鏈子被掙斷了，不是她干的，是龍母。
「姒兒，你怕死麼？」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
「不怕……可是……」
「可是你還放不下他？」
「娘……」被她猜中的我不做辯解。
「如果死是一種拯救，姒兒，你會選擇死麼？」
姬宮湦的玩笑開大了，造成了今天無法挽回的局面，各國諸侯都以為姬宮湦再點烽火又是哄我開心逗我笑耍他們的，所以都不願前往。姬宮湦孤立無援，他手上的軍隊在城外與犬戎兵孤軍作戰，根本不堪一擊，不久就被打得一個個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剩下他僅有的一小隊宮廷侍衛，他現在正計劃著怎麼在這一小隊人馬的掩護下逃出鎬京避避風頭。
那夜又是我獨守承澤宮，夜半三更我仍無睡意。開門吹冷風應該會是個不錯的消遣方法，可是花園里遇到了最不該遇到的人。
「他要回來了，你開心麼？」她這回換了張陌生女人的臉，可是听聲音我還是認出是她。
「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被困在我娘身體里麼！」我吃驚地瞪著她。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我辦不到的，只要我肯付出代價！」她冷笑著讓我不寒而栗，「我在你娘身體里困了那麼久，是因為我用我永生永世的自由換來對你的詛咒！詛咒你到死都得不到幸福！現在我會給你更惡毒的詛咒……為了讓你生不如死，我就算讓自己魂飛魄散也在所不惜！」
「你想怎麼樣！」我驚恐且憎惡地呵斥這個瘋女人。
「我詛咒你心愛的男人，他所有的雄圖霸業都會毀在你手上，而他也會死在你手里！哈哈哈哈……」
「我不準你詛咒宜臼！」我沖動地上前想扯住她，卻只扯到一團虛無縹緲的霧氣。
她果真如她所說的，身影逐漸暗淡，在她淒厲的笑聲中灰飛煙滅，化作萬千塵埃。
「你毀了一個周王，你還會毀第二個周王！只要你愛他，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不……你個魔鬼……把詛咒收回去！」我悲傷地朝天空怒喊，「所有的詛咒都給我！不要詛咒宜臼……」
不要……我絕不能讓宜臼受到任何傷害……
「娘娘，您這是帶我們去哪啊……」朱雀怯生生地扯著我的衣袖問道。
「跟著來就是了。」我現在不想說什麼，答案等著她和紫燕自己去揭曉吧。
我推開冷宮的門，看到的是申後木訥呆滯的神情。
「青苾死了……」我蹲在她面前的第一句話，盡管我知道她會山崩地裂。
「妖孽！是你害死她的！」果真狂風呼嘯巨浪滔天，「一定是你！你好狠毒！」
「是自盡……」我不管她是如何不冷靜我只是說我該說的。
「她為什麼會自盡！是你逼死她的！」
「你恨我，在你眼里她的死與我逃不了干系，我不想為自己開月兌什麼，」我黯然地打斷她，「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你痛恨我是因為我搶走了你太多的東西，而現在，或者不久的將來，種種一切，我都會還給你！你的自由你的後位，還有……你的兒子宜臼……」
「宜臼……」提到他的名字她的口氣立馬軟了許多，「還給我？」
「對，」我肯定她沒有听錯，「他還活著，而且他就快來你身邊了！你一定要等他！」
「他還活著？」她的懷疑是因為她對當初宜臼的死深信不疑根深蒂固，「怎麼可能！你在騙我！」
「王後娘娘，難道您還不明白，究竟娘娘為什麼要回宮！」紫燕未等我開口搶先說了，「她深愛太子既然可以放下一切和他私奔，她完全可以陪太子殉情！她回來，是為了換回太子那微乎其微的生存的可能！」
申後听得半知不解，卻明顯被怔住了︰「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王後娘娘，太子一直都在申國活著，活得很好！」朱雀再也按捺不住幫著紫燕一同插嘴，「申侯帶著犬戎兵就要攻破鎬京了，太子也來了，他們背叛了大王！」
申後被她們說得一愣一愣的，我叫住她們︰「你們兩個都別說了！紫燕，朱雀，你們留在這里照顧娘娘，陪娘娘一同等太子到來，太子到來之前不能離開這里半步！」
「娘娘，你要我們留下，那你呢？」紫燕不安地拉住我。
「我……你們不用管我……」
「不可以啊娘娘！」朱雀拉住了我另一只手說，「犬戎兵說來就來，你一個人豈不是很危險！」
「我的話你們還听不听了？」我強忍住心痛地甩開她們，「這是我做你們主子給你們最後的一道命令，照顧好申王後，寸步不離！」
「娘娘……」
我揮手示意她們勿再挽留，湊近申後，那是我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拒絕，或許是被眼前我們三個的舉動驚到了。
「王後娘娘，」我有意要她感應到我手上的溫度，「冷宮這里地處荒僻，犬戎兵是不易發現這的，我會留下暗示，指引宜臼過來救你們，你們……在這里等他來吧。」
說完我獨自開了門要離開。
「等一等！」這回要我留步的是申後，她在我就要跨出冷宮大門的一刻叫住了我。
我回頭側著臉用余光凝視她。
「你……」她對我的態度不再如以前的敵意了，「你不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等宜臼了麼？」
「不了。」我說，絕無拖泥帶水。
「那你要去哪里？」
「去我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