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我們兩個留下來陪王後娘娘等太子,她自己不知去了哪里……」望著眼前心急如焚的宜臼,紫燕為這對被命運拆散分離了太久的男女揪心不已。
宜臼心痛,心里好像裂開一道好深的口子,褒姒……為什麼不等我回來,我踏進宮門第一個想見的就是你,你在哪里……
「王兒,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申後若有所思地問道。
「承澤宮正殿懸掛了一件母後的袍子,兒臣立即就想到被父王關在冷宮的母後!」
「看來是褒姒有意留下暗示王兒你的……」申後恍然大悟,「她真有心了……」
「太子,朱雀擔心犬戎的惑亂會殃及娘娘,娘娘會不會……被犬戎擄走了……」朱雀不由自主地往壞處想,急得淚如雨下。
「不會的!說不定娘娘隨大王一起安全逃離王宮了呢……呃……」看到宜臼痛苦的表情,紫燕霎時住了口,原想說些話讓大家放寬心的,沒想到自己的話更讓宜臼心傷。
「我去找她!」宜臼再也按捺不住他就快跳出的悸動的心,「我去追趕父王逃亡的隊伍!」
「王兒!」申後叫住沖動的他,「母後覺得,褒姒並不像是會跟你父王走的人。」
申後將褒姒臨走前說過的話一一轉述與宜臼听,最後不由嘆惋︰「她說會去她該去的地方……」
「哪里才是她該去的地方!」宜臼頭疼得幾乎炸開,「她……到底在哪里……」
張將軍的隨從進來通知宜臼,宮里的犬戎兵已經全被諸侯軍剿滅,只要一小部分犬戎的軍隊在諸侯軍到來之前就被分去追趕在逃的幽王,張將軍已率軍前去追捕。半字未提褒姒的跡象,這讓宜臼他們的心懸得更緊了。
話分兩頭,幽王的隊伍逃到了驪山腳下,仍不見伯服將褒姒帶來,幽王不禁心急了︰「伯服和褒姒怎麼還不來!」
「大王稍安勿躁,」虢石父想著法子勸說幽王,「太子一向辦事沉穩,相信一定能救得王後娘娘月兌險!」
「停車!」幽王哪里听得他勸,厲聲喝著外面趕車的車夫,「給寡人停下來!」
「大王……」虢石父急了,身後犬戎追得緊,停下來不是等死?
「寡人要在這里等褒姒!」幽王橫著濃眉,口吻堅決不容商榷,「她一日不來寡人就一日不走!」
我,褒姒,周幽王身邊負罪的紅顏禍水。我听到犬戎叫囂咆哮著慘絕人寰的屠殺,沖破耳鼓的呼救和哀嚎,混著痛徹心扉地謾罵,妖孽亡國,姬宮湦終為我一笑葬送了他的大好河山……
宮里的人都各自逃命去了,此刻只剩下我。
我在正殿顯眼的位置掛起申後的華服,宜臼,當你到此,你一定會領悟我的用意,我們是靈犀相通的不是麼?
伯服破門而入︰「快跟我走!」
「你走吧,」我如視而不見,反而泰然自若地坐下,「我不會跟你走的。」
「你要留下來等王兄麼!」他凶惡逼近了我,「你不要命了!」
「等誰不等誰,那都是我的事。」我無視他噴薄的怒火,「如果想活命,那麼請你走吧。」
「你真不願意跟我走?」
我別過臉,決定了的事無須再反復強調。
「你心里難道只有王兄?你難道不明白我一直都很愛你?你什麼時候正眼看過我!」他怒不可揭如一頭發狂的野獸,「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地踐踏我對你的感情!」
來不及驚恐,我的脖子已被他有力的雙手死死掐住,他力氣大得驚人,我分明看到他眼里燃燒的兩團火焰。
「你寧願死都不肯跟我走是麼?我成全你!」他瞪我的眼里依稀帶傷,「王兄是為了你才起兵反抗父王的,他會回來找你!我得不到你也決不讓王兄得到你!我……我要親手毀了你!」
我不掙扎,只是沉默地和他對望,眼角的淚悄然滑落,我感到他致命的手越來越緊……
一聲慘烈的痛呼,在我垂死之際伯服的手指忽然松開了,我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臉,仰面翻倒在地,眼前驚現一張犬戎兵邪惡笑意的臉!
帶血的長毛穿透了伯服的身體,他瞪著雙震驚的眼,眼里的神光逐漸暗淡。
我目瞪口呆回不過神,卻被那犬戎兵一把撲倒地上,他用力壓著我,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蠕動摩挲,嘴邊掛著婬-邪的笑,從他眼里我看到貪婪的獸-欲,我知道他想做什麼……
「不要……」我歇斯底里地掙扎,拒絕他湊上來的惡心的嘴唇,哭喊聲扯破了喉嚨,「放開我……」
那犬戎兵忽然停住了,我看到他驚痛地從我身上滾翻了過去,之後是伯服手中握著佩劍,血淋淋的利刃,是他強撐著拔出劍刺了犬戎一劍救了我?
那一刻伯服精疲力竭,癱回了地上,再也沒起來。
「伯服……」我撲到他身邊喚他,對一個拼死救過自己的人,我無法還對他懷恨在心。
「走……」他虛弱吐著含糊不清的字眼,手上的劍握不動了,從他手里滑落,「你快走……」
「你傷得很重……」我望著他胸口血染的一片殷紅,淚顫抖地垂落,「我不能丟下你……」
「你走……」他還有微弱的力氣推開我,「別管我……」
「伯服……」
「褒姒……我為你做的……不管是對是錯……我對你的愛是真的……」
我悲痛到哭不出聲了,他伸著血肉模糊的手向我的臉︰「褒姒……要好好活著……」
他沒有踫觸到我,手頹然敗地,閉眼地一刻,我的眼淚全線崩潰。
我失魂落魄地站起,一路跌跌撞撞沖出承澤宮,神志恍如不清了,但我听到一隊犬戎兵在身後追趕,我跑到了辛宮外的河邊,愈漸迫近的犬戎,我當著他們的面縱身跳進了河水之中。
「姒兒,到娘身邊來……」水中有聲音幽幽喚我,「所有的紛擾都將離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