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心理準備的我們突然听到這樣的聲音是著實人的。我們木訥望著前方那黑暗深處,狹巷拐角依稀有昏黃的微光緩緩飄移出來,是幾個提燈的侍從。紗燈霎時照亮黑寂,隨之是一群人手佩劍的侍衛,黑壓壓封鎖了我們的去路。
最懾人不是這洶涌而來的陣勢,而是站在眾人之前只被燈光自下而上照亮半張臉的男人,那雙銳利的眸子在忽明忽暗的光線里猶顯陰沉。
「大人……」
蜻蜓的囁嚅隱沒在風里,來不及意外,身後窸窣的響動更讓我們錯愕,那些方才被我們迷暈的侍衛此時全數站起從後門沖出,退路也已不復。
「你們終于出現了。」他上前邁了幾步,透過燈光終于清晰可見他整張臉,面無表情,「要去哪?要做什麼?」
我揚起頭強作鎮定︰「我們肚子餓了,去吃宵夜怎麼了?」
「現在是三更半夜,千家萬戶皆以入眠。」他自然是不會信我這粗劣借口的,「這個時辰,哪來的攤販給你們做宵夜?」
「不去看看怎麼知道沒有……」
「姐姐……」蜻蜓拉住我不讓我再和他爭辯,似乎她有了更好的理由,「大人,我們不日就要進宮,想到爹娘生前曾留給我們一些東西,所以想和姐姐回城郊小屋拿來,也好進宮後留個念想,睹物思人罷了……」
對,以前蜻蜓拿這種苦情戲碼企圖打動他總是屢試不爽,這次說不定也能奏效。
「不用去了。」
「嗯?」我們雙雙發愣。
「本公已經替你們拿來了。」
我們暗自揣測他的話什麼意思,他知道我們「要」什麼?
「你們要找的……」他伸手對後方微微做了暗示,「是這些麼?」
侍衛听命拎著什麼走上來,一把扔在我們腳前,只看一眼我們就震驚得臉上月兌了血色。
躺在地上的,是听甕和一只一箭穿心已經斷氣的白鴿。
鴿子胸口血跡早已干涸,而我們也終于明白,為何放出去的消息始終等不來回音。
我原本還殘存些許僥幸的天真幻想此刻被撕成碎片,殘破不堪。這種時候我還妄自貶低他的智慧,那是我自己愚蠢。
「你們不會不認得眼前的這些吧?」他陰暗的唇角,似勾起冰寒入骨的笑意,「你們在洛城司的這些日子里,它們,可幫了你們不少忙。」
「大人說的什麼……」蜻蜓逞強裝作無知,卻明顯底氣不足,「我們不明白……」
「都這時候了你們還打算把戲再演下去麼?」他的神色從未變過,望不穿的深邃眼眸藏著多少自信,「本公話里的意思,我想你們心知肚明,在如此充足的物證面前,你們任何的裝蒜或者抵賴,都是沒用的。」
「什麼物證不物證的?」因為深知承認的後果,我才與他嘴硬到底,「說得好像我們犯了法一樣!」
「你沒犯嗎?」
「我犯什麼法了?」
「泄密通敵。」他目光凌厲將我牢牢鎖住,「這是多大的罪名,你們有沒有想過?」
「開什麼玩笑?」他已把話挑破我還在煞有介事地假裝委屈,「你說我們通敵?!」
「這只信鴿是兩天前的夜里飛入洛城司的,它身上暗藏的密令只有——」他指尖突然出現的一張布條,上面卻一片空白,昭然若揭的事實,他卻有足夠的耐心和我們耗下去,「這無字天書是想告訴你們什麼?它到底是從何人手里傳來?本公很有興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