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我和雙喜恭送他下樓時他曾順勢提起,說他有意為崇音閣再置辦幾件樂器供我譜曲,也讓我想想有沒有什麼樂器是非要不可的,提前知會他,等過兩天匠人將成品送進府來會邀我過去挑選。我頓時想起崇音閣里好像無琴,便提議他可添置一張,畢竟撫琴奏唱是最相適宜的。
「姑娘,大人已經走了。」雙喜在耳邊小聲喚我,無奈我失神得厲害完全沒听見,她又刻意提高了音量,「姑娘!」
我這才驚醒,慌忙收回目光,微感窘厄地笑笑︰「哦,走了啊……」
「可不是?早就走了呢!」她樂得捂嘴輕笑,眼神頗有意思地瞥我,「姑娘這是發的哪門子呆?還要在這站著?」
「當然不了……」我被她笑得一陣羞愧,臉上還要強作鎮定,「大人交代的事還沒做呢……」
「那咱們說做就做?」她看我假裝得一本正經也就懶得再逗我,「就由我來給姑娘磨墨吧!」
後來幾日,竹卷翻開,我靜心獨坐一一品讀,以前只是閑情逸致隨口唱上幾支,卻怎也不及今日這般讀得細致。原來讀與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唱詩只是過分注重歌聲婉轉而忽略了詩中內涵,待我逐字逐句反復咀嚼,方知其中韻味非凡,情不自禁就被它吸引了進去。
「姑娘……」雙喜看我讀得專注不忍分我心神,遂欲言又止。
「唔?」我目光不離詩文,應聲問道,「怎麼了雙喜?」
「姑娘也別只顧著讀詩譜曲呀……」
我詫異抬頭,猜不透她眼中含義︰「這是大人給我的使命,不做這些,那還要做什麼?」
她眼里的神采愈發神秘了︰「姑娘難道就不懂得將計就計乘勝追擊麼?」
「說得跟打仗一樣……」我不想再看她拐彎抹角賣關子,「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嘛。」
「雙喜覺得……」她瞄了眼我手里的詩冊愈說愈眉飛色舞,「大人請姑娘為詩譜曲乃是天賜良機,姑娘可以特別留心詩里深奧難懂的地方,然後去向大人請教啊。」
她這是煞有介事為我支招了?我就猜到她葫蘆里準沒賣什麼好藥,不過心里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確實是個好辦法。
「虛心好問的人,大人是絕不會拒之門外的。」她見我沒否決便更肆無忌憚說下去,「再說這一來二往,相處機會多了不在話下,大人和姑娘還能增加彼此熟悉和好感,日後見面自然也不生分啦!」
「就你鬼點子最多!」我表面上白眼數落她,暗自卻心口不一,竊喜地垂眸看詩,算是默許了。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念至一首不覺迷惑浮上心頭,小聲地自言自語,「什麼東西采來采去都采不滿筐呢?難道筐是漏的……」
「想不明白就去問大人啊。」
雙喜總是瞅準時機就冒出這麼一句,再看她正埋頭磨墨眼也不抬,完全是一副正兒八經好像不是在跟我說話的樣子, !還挺會裝模作樣!
「雙喜姐……」我撒嬌似地把頭湊去靠上她綿軟的手臂,「你知道什麼是卷耳麼?」
「卷耳?」她鼻間發出輕蔑的嗤笑,「不就是那刺刺戳戳的玩意兒麼?咱們樓下就有呢,野草堆里長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