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推開的一瞬,姬旦深色的凝重眉眼背光映入。
「太傅勘察城址回來了?」屋里一襲便服的姜尚眸色迷離,看到不請自來的姬旦頓時掀起滿眼的猶疑,「時候這麼早,太傅連夜趕路怎麼都不先回房休息反倒來老夫這里?不知有何貴干啊?」
「相父,晚生冒昧打擾了。」姬旦無視他態度的冷傲,俯身一禮匆匆拜過,「適才我接到密報,王兄和洪錦將軍巡視陳國出了點變故,他們……他們遇到了麻煩,急需要我們出兵救駕!」
「陳國?」姜尚濃眉一橫投下懾人的威嚴,「陛下不是跟你一起去勘選東都了麼?怎麼又去了陳國?」
「之前的確是這樣……」姬旦知道自己原先的說辭包不住了,只能隨口編造希望能搪塞過去,「不過半途王兄突然有要事處理,于是帶著洪將軍轉道去了陳國,臨行交代過我等留守原地,說他不日便回……」
「你居然任由陛下輕車簡行只和洪錦一人前往他國?!你置陛下的安危于何地!」姜尚不由他多解釋,重掌拍案發下雷霆大怒,「茲事體大,太傅卻知情不報,你又該當何罪!」
「是,這件事我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將我問責,而是王兄!」姬旦已是心急火燎,此刻只想先壓下姜尚噴薄的怒火,「王兄現在身陷逆境隨時都有性命危險,情勢已迫在眉睫,還望相父即刻出兵啊!」
「出兵?為何而出?出向何處?」姜尚絲毫不體諒他的心情,反而昂首擺出一副不勝輕松的姿態,「如今天下太平四海無戰事,難道太傅是要本侯出兵攻打陳國不成!」
「相父!」見他都到這時候了還站著說話不腰疼,姬旦一時氣不過也加重了語氣,「王兄危在旦夕,他的生死關乎我大周江山社稷!我們已經沒時間拖延了!」
「什麼陛下危在旦夕?!」姜尚最看不過有人夸大其詞來嚇唬他,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一向被他輕視慣了的小子,「究竟太傅是從何人口中听到如此荒謬的傳言!」
「是個陳國來的夷人,他手握洪將軍的兵符,是王兄以此做信物派他來向我們求援,他說王兄此刻被困在山上無路可退,而夷人的軍隊就聚集山下準備攻山,夷人想弒君造反吶相父!」姬旦心里恍如被千軍萬馬踏過,停不下狂亂的心跳,無奈將事情全盤托出,「茲事體大王兄最大,所以此兵不得不發!」
「既然是夷人要弒君,那怎麼又會派個夷人來通風報信?」姜尚目如霜刀,寒光凌厲刮著姬旦僵硬的臉龐,「這不是自相矛盾?」
「這……」姬旦自知一時間也說不明白其中緣由,只能直言強勸,「不管怎麼說那人帶來洪將軍的兵符是千真萬確如假包換,如果不是王兄托付,這麼重要的東西又怎麼會隨便被個夷人拿到?!」
「也許是洪錦自己不管不善丟失了兵符,又不巧落入夷人之手。也許這一切只是夷人的陰謀,他們手持兵符借題發揮,以假傳陛下有難做誘餌,目的就是想引我們前往。」姜尚邊踱步邊自詡合理地推算,說著竟還找張椅子悠然自得坐下去了,「我等又不是傻子,豈能輕信謠言誤入圈套!」
「相父這些也只是推測,並不能完全否定王兄現在正受到威脅啊!」姬旦忍無可忍,一步上前直逼姜尚,「我只問相父一句話,這救兵,相父到底出還是不出!」
「不出!」姜尚作慵懶狀滑下半個身子,仰首淡然看他,神情寫滿不可一世的高傲,「因為無論是那夷人,還是太傅說的話,本侯一個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