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他是誰？
這讓他方才的歡喜頓時熄滅了一半。
「灕澈，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他愈近一步直視她的翦水雙瞳，渴望從她眸里喚出點滴回憶，「我是天璇……」
「什麼天旋地轉的……」他的臉倒映在她幽紫的瞳仁中，她眼里的神采卻只有陌生，甚至夾雜少許敵意，「我們很熟嗎？」
他的心隱隱作痛，看來她真的什麼都忘了。
原來相貌可以經得住輪回，而記憶卻隨她陟涉忘川時一並煙消雲散。他早該料到了，怎麼還奢望她能一眼將他認出……
「我問你，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她還在為他的失禮耿耿于懷，「你知道我是誰麼？」
他還真沒見過她有這麼囂張的一面，竟會被她氣焰怔得發懵，囁嚅輕如細雨︰「你是灕澈……」
「听清楚，我是雪狐族的公主灕澈！」她傲慢揚起下頜與他四目相望，仿佛在向個沒見過世面的俗人炫耀她的高貴身份，「我們是最尊貴的狐族涂山氏，我父王和母後是這里的主人，我父王是道行高深的九尾，現在我母後也是了，得罪我你就小心了！」
「……」理屈詞已窮。他倒不是被她嚇傻了，而是她對他的態度，當真無半點友好可言，難道她見了他心里就不會閃現微許親切感麼？
「你不光沒見識，還很不禮貌，居然敢隨便抱我灕澈？」她見他不還口便以為他心虛了，于是話說得更為放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母後請來的客人，我早把你趕走了！」
她撂下這句就甩頭而去，留他佇在那發愣，他望她走得那麼絕情，不知自己該不該再追上去，也不知這里到底歡不歡迎自己。
始料未及是她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重回他眼前挑起好看的眉梢，眼里飄出捉模不透的笑意︰「雖然你剛才的作法我不是很欣賞，不過你這個人看著倒不是那麼討厭。」
「……」這下輪到他茫然了，她前後判若兩人的態度真把他搞得一頭霧水。
「過來坐吧！」
她忽而換了張明媚笑臉，更熱情主動牽他的手，他就這麼神魂顛倒被她拉去了狐後身邊。
「母後，他就是你請的人啊？」入座後她竟然旁若無人地向狐後告狀，說著還拿鄙視的眼神偷瞄他，「怎麼看起來怪里怪氣的？」
狐後低眉猶有些哭笑不得，再抬眼卻是故弄玄虛︰「你莫說他怪，他可是送了你大禮的。」
「哦？」有道是禮多人不怪，她听罷驟時來了興致，「他送我什麼了？」
「這個母後先不說，待會由他親口告訴你。」狐後偏要吊著她，並斜來嫵媚的眼角，「不過禮尚往來是我們狐族的規矩，你是不是也該……」
「這個我懂！我現在就回去拿禮物來回敬他！」她當即自覺蹦起身來，臨走還不拘小節輕搭姬發肩膀，好歹人家也是客人，她卻一點都不和他客氣，「哎，你在這等著啊！」
她心情甚是歡快，幾乎是靈巧蹦走的。而姬發的目光一路追隨，要不是狐後有意而為地清咳兩聲，怕是要收不會來了。
「怎麼樣星君？」狐後唇邊猶如泛開一朵白蓮，純淨又迷人，「這樣的灕澈你喜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