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的大半夜來了?一路上累吧?可遇到什麼驚險……咦?為何衫子上連塵土都沒有…………」聲音流利俊朗。不想賀曉楠,話語間總是遲疑,傻傻的痴心不自覺的表露出來。
「是玫帶我來的,她會神功,可日行千里……」大德滔滔不絕,平時也沒見他如此話多。
自大德喊出「二哥」,我便有些呼吸困難,胸口憋悶的厲害,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悄悄走出帳篷,隱了身形,落寞與孤寂陡然襲來,周身寒涼,是因為夜涼露重?這才幾月?夏天已經過去了嗎?
看到大德奔出帳篷,茫然焦躁的四處張望,「玫!你在哪?回來,回來……我和二哥說一聲,陪你去找師傅……玫……」
帳簾掀開,淡青的身影出來,挺拔的身姿如賀曉楠一樣,只是稍微壯了些。「三弟,玫是剛才與你來的紫映丫頭嗎?她或許還沒走遠,我派人去尋吧!一個小姑娘只身一人,定然很危險!」他言語中滿是關切。
「不……二哥,你不了解她……她很厲害的,一眨眼就會消失不見,她不是紫映了……她是艾玫……是神……是師傅的紫玫!」沒出息的家伙,都小伙子了還抽抽噎噎的哭!「我感覺不到她……她不要我了……師傅也不要我了……」說著,又對著周圍大喊,「玫,你在哪?回來……」
「呵呵,傻孩子,怎麼會呢?她定然會回來,紫陽真人也不會不要你!」溫潤的微笑似輕柔的月光。說著,對巡邏的護衛詢問「你見到剛從營帳出來的小姑娘了嗎?」
護衛一彎身,恭敬道︰「啟稟殿下,屬下只看到她走出來,隨後就沒影了……」
「她走了,她肯定不理我了……」
大德打斷護衛的話,李世民微笑著給他抹淚。
看著那笑,我充滿疑惑,這是將眾神玩弄于股掌之上,以天條戒律打壓別人的玉帝嗎?
大德,對不起,我要獨自去尋找師傅!我要安靜,要看清這一切!本以為第二次死去,雖然看不到以前的一切,卻也大致把握了一切,不再有被玩弄的失措,卻沒想到……
此時的我應該想念白虎君,可是我想念的卻是林子雨的懷抱,還有痴心等著我的賀曉楠,每次吃飯他總是搶著埋單,傻傻的憨笑,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讓我懷念。
一路遠離營地,茫然的走了許久,還是不見任何燈火,只是遠處有黑乎乎連綿的山巒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顯然這不是什麼路,而是無邊際的荒地,坑坑窪窪凹凸不平,時不時竄出一些低矮的灌木叢。
「身體還給我……身體還給我……」身後一個女童的聲音忽高忽低,顫顫巍巍的夾雜著絲絲陰柔的寒氣。
「誰?」我回頭,並沒有人,可能是剛才太過傷神,出現幻听了。搖搖頭,剛要轉身向前走,一個白影赫然出現的眼前,與我的一張臉一模一樣——紫映!那個在黃泉路踫到的小姑娘?為何會出現在此?
月光下只看清她的輪廓,紫衣早已成了一身寬大的白衣,空洞而蒼白,清幽的飄在半空。或許是因為以前見過,所以沒有多少害怕,只是被她陡然的出現嚇了一跳,接著便迅速鎮靜下來。也或許,是因為有以前甄妃的冤魂做對比吧,眼前的女孩只是令我同情。
「你怎麼出來的?黑白無常沒有發現你逃跑?」到時候被抓回去可不是好玩的,不下十八層地獄,估計下輩子也做不了人了!
「不要你管!把身體還我!」說著她便飄了過來,迅速襲進身體,將我的魂魄撞了出來。
本是要同她爭斗一番,見她一個小姑娘便不想惹她,由她去吧,畢竟是大德的師妹,看在大德和紫陽老頭兒的份上,放她一馬!
我低頭看看自己透明的身體,哀嘆,什麼東西都是自己的好,用著踏實!可她怎麼還記得那是她的身體?「你沒有喝孟婆湯?」閻王說過喝了孟婆湯就會忘記前世的一切。
「我從來不喜歡喝湯藥!所以……我只是做做樣子,沒有喝。」她坦白的照實回答。
呵呵,不喜歡喝湯藥?真是奇怪的喜好!我無奈搖搖頭,轉身離開。
「喂!」你去哪?顯然紫映是看不到我的,只是對著我這個方向的空氣說話。「你不去找師兄嗎?」
「師兄和師傅都是你的,身體也是你的,我只是個外來者!若是黑白無常找不到你,你答應我,要幸福的活下去!」我的聲音竟帶著些微弱的回音。看著那個我曾經努力調養的身體,甚是懷念,它能讓我重新認識人間美味與情感,也應該知足了!
「不,黑白無常不會找我,我是听到黑白無常談論你借用我的身體,我才借機逃出來的!閻王因白無常做事不利,已經罰他……閻王和若骨已經出來找我了!他可能是擔心我會傷害你……」紫映尋聲靠近我。
她心腸不壞,很單純。想也是,紫陽老頭兒整日把她悶在山上,除了野獸和植物,接觸的人也就是大德了!
不過一听「若骨」——那具會行走的骷髏,我就後怕。「若是見到他們,我會替你求情的!」
「那……謝謝你!我……我……其實不想傷害你,只是……師兄和師傅都是我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就像我當初放不下前生的一切一樣,那關于偉大偵探艾玫的一切!「紫映,我也是死過的人,所以我才讓你幸福的活著,明白嗎?」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好意思道︰「我本以為你會和我打起來呢,呵呵,你是好人!」
「小丫頭,不要把世間一切想的太簡單!」這句話也是說給我自己听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要去哪?」她是要問,你還有地方呆嗎?
「我要去找閻王,最起碼應該趕在他找到你之前,找到他,這樣或許還能讓你少受些罪!」雖然她陽壽已盡,卻也是因為我佔了她的身體,才將她引出來的。
「噢!」她點點頭,仍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是不是錯了?我已經死了,就不該回來,對嗎?」
「錯不在你!」我看著她,忽然想起小尾那可愛的樣子,苦笑了一下,「大德現在在那邊不遠處的營帳里,你去吧,見到你,他應該會很高興的!」
「嗯!」她點點頭,轉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腳步移動的很慢,略帶了些遲疑。可能在擔心大德見到她會是什麼反應。
說實在的,我也有些擔心,畢竟她是被大德拍死的。若是大德發現她是紫映不是艾玫……紫陽老頭兒可是給了他兩柄大錘!
不敢多想,我匆匆跟上。反正紫映也看不到我,我還是跟著她過去吧,萬一再發生什麼事,也好阻止。
仍是剛才的營帳,剛才被李世民詢問過的護衛見到紫映,關切的道了一聲,「小姑娘你可回來了,剛才三爺還找你呢,快進去吧!」
站在營帳外,還能听到大德在里面嗚嗚的哭聲,還有李世民有一句沒一句的安慰聲。
護衛給紫映掀了帳篷,我也跟著紫映進去。「師兄!」紫映的聲音卡在嗓子眼里,還有些顫抖。
「玫!你回來了!」大德趕緊抹了淚,吸吸鼻子,板起臉,就怕我嘲笑他哭鼻子。「哼!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你還好意思回來?」
「師兄,我……」紫映顯然沒有預料到大德會以「玫」來稱呼她。
「你是誰?」李世民突兀的聲音響起,眼神是看著我這邊的,而且很明顯,他能看到我,眸中閃著驚異。「是人是妖?」
「是神!我叫艾玫,就是大德口中的玫!在此之前借紫映的身體存活。」看著那張臉,我努力鎮靜。
「你跟來了?」紫映激動的順著李世民的目光看向我這邊,目光落在帳壁上。
「是,我怕大德會生氣,再傷了你!」本來以為李世民看不到我的,卻忘了他是真命天子!
「玫,你怎麼……我為何看不到你?」他看看李世民,看看我這邊,又看著紫映,驚異的倒抽一口冷氣,「你是紫映?」說完迅速躲到李世民的椅背後,嚷嚷道,「我已經向師傅認錯了,紫映別過來,我不是故意傷你的……」
眼前的一幕真的不可思議。
大德這家伙不是膽子很大的嗎?殺人眼楮都不眨一下,大錘砸下去毫不含糊,這怎麼一個小姑娘讓他怕成這樣?
好漢做事好漢當,看來大德還不夠好漢的格,空有一身力氣,平時還在我面前裝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