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花轎……」我囁嚅著任由他們拉出去。
像是宿命一般逃不過！
大紅的花轎，我又坐進來了，心情卻復雜又失落。
耶律休哥是好人，他愛我，對我好，想把最好的給我，他是我認識的最男人的人，可……可是為何會變成這樣？我是楊延昭的妻子，而他現在也已經有了四五個老婆，而我這樣被抬進北院又算什麼？
一身大紅的吉服，喜慶又諷刺，華麗的頭飾，沉甸甸的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幾串盈動的珍珠在眼前瑩瑩晃動，光華閃爍迷離，宛若這不太現實卻又正在發生的婚禮！
他同樣一身吉服，雄姿挺拔，俊美非凡，寬厚溫熱的手伸過來，堅定的拉我走出花轎。
走出花轎的哪一剎，圍觀的人群傳來陣陣驚嘆。是的，和耶律休哥站在一起，總是會帶來這樣的贊嘆！如果沒有先前的一切，這樣的婚禮應該算是良緣吧！
他帶我邁進鋪著紅毯的北院，沒有漢人那般的繁文縟節，只是拜堂，堂內年輕的太後早已等著給我們證婚。
耶律休哥幸福和滿足一直滲透進眼底，一邊走一邊不住的看著我，濃濃的溫柔化不開，「玫兒，我們成親了！」左手緊握住我的手，右手則環住我的肩，是宣告，是勝利，還是在向世人證明，他有多愛我？
還差幾步進入大堂，人群中卻突然竄出一個人影。
我還沒有看仔細，那人就已經將我扯過去，緊緊環在懷里。
「天雨？」我大驚的呆楞。
「慕容天雨，你要做什麼？快放開玫兒！」耶律休哥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打得措手不及。
天雨沒有理會他，只對我道，「如果這是一場折磨，那就到此為止吧！我對不起你，你也對不起我！我們去地府做夫妻！」說完，一把彎刀出鞘，下一刻已經從後心刺入，只是一瞬，長刀貫穿我的身體，又刺入他的胸口。
我想起他在棋院對我說得話，「我不會放手，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我抱著你死，一起死！」
「不！」耶律休哥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悲痛讓他忘記了呼吸。周圍的人也都震驚的啞口無言。
我不知道上天會如此安排，或許，正應了孟婆的話，我與閻王才是夫妻，與別人做夫妻定然是會遭報應的！
感覺生命一點點的沿著那把冰冷的刀流失……這一世的一切，在我眼前一晃而過，停留在眼前的竟只有這個痴情男子，他的痴情還是毀滅了我，也毀滅了自己！
他如此的陰邪，陰邪的令人心痛。他的手還緊緊抱住我，「玫兒，為什麼你不怕？為什麼你不怪我？」
「我們……要去的是個美好的地方，我……怕什麼！」腥甜自口中流出，他輕輕幫我抹去，「天雨，你是沙漠！」
「呵呵……好！沙漠是通往綠洲的畢竟之地……」他沒有淚，俊美而憂郁的眸子，整潔干淨的發絲，煞氣消散，只剩下清清涼涼的冷。「我們走……我不介意你心中的……徐離凌文，也不介意……楊延昭和耶律休哥！呵呵……還是我勝了……我徹底的勝了！」
听著他的宣告我一點點的失去氣息，耶律休哥卻還是清醒過來，拉住我已經沾滿鮮血的手。「玫兒……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你……你要幸福！」我無力的閉上眼楮，月兌離了沙因那艾玫的軀體。
飄向空中，又成了偉大的聖媒！當然沒有忘記帶上我的行囊，一支發簪，一條手鏈，還有載著兩個靈魂的梳子。
那琥珀色的梳子，已經變成了白色，楊繼業的正直融了天雨的陰邪，就成了白色？
人群圍攏著這慘淡的婚禮，而後面有幾個華服女子面露得意，這都是耶律休哥的妻子嗎？「自己的慕容大王不好好做，還想到這北院來撒野！哼……」
我長嘆一口氣，不舍的看一眼仍是痛哭的耶律休哥，走入光門。好累！好累！
自沉睡中醒來時，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立于床前，劍眉上挑，星輝般的眸子閃爍著，玉面似刀刻，烏絲高高束起，額前垂下一個美人尖。
一個是普通的月白錦衣，黑眸閃亮，這是神翼。
而一個是銀紋的白衣，閃動著璀璨光華的琥珀眸子，這是白虎君！
我坐起身。心中卻沒有絲毫回來之後的高興，而是沉郁的窒息。紫微大帝為什麼沒有來看我？他為什麼沒有來幽蘭空谷等我回來？
不知為何，心中竟很痛，我對神翼伸出手，「神翼，能不能抱我一下？一會兒就可以！」似乎是以前傷痛時習慣了他的擁抱，那種羽翼般包裹的姿勢，真的是一種緩解沉痛的良藥。
他看了看白虎君，沒有開口，對我展露一抹風清月朗的微笑，便坐到了床沿，向我張開手臂。埋首他懷中，像是又感覺道片片羽毛紛紛擾擾的飄落。
**
看著她疲憊無力的樣子，白虎君的心陣陣揪痛，他知道她習慣了依靠神翼，但是心里還是泛起陣陣酸楚。
感覺白虎君要掀起羅幕離開，我哀嘆一聲，道，「白虎君……」知道天雨是屬于他的殘魄，卻還是希望他不要像天雨
一樣。
直到現在，彎刀穿過身體的那抹痛楚還那樣清晰——心撕裂的痛，冰冷尖銳的金屬帶著冰涼，生命悄然流失……那感覺如此真實，真實的令我驚慌，就像是王元杰當時將我推下懸崖時墜落的感覺，死的恐懼濃重……濃重成可怖的黑，黑成一個無底的深淵。
白虎君當然直到我心中想的是什麼，但是他卻岔開話題，「紫微大帝可能不會來了！」
我的淚滾落出來，瑩瑩的，那樣白色的珍珠，在神翼的衣服上，融于一體。「此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去往大宋時的那夜，我們還在玩笑著對詩，如今真實應了這句詩。
神翼輕拍我的背，「玫，如果心里難受就發泄出來吧，這樣忍著，黑蓮情咒又會發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