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梨落院里,戰風怒目圓睜,雙手緊緊的捏成一個拳,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狠狠的看著面前的白衣男子,玉石般的臉上隱隱閃現著莫可名狀的怒氣。
「我要進宮。」簡湛南靜靜的看著面前暴怒不已的年輕將軍,一點也不懷疑他會隨時跳起來掐住自己的脖子,但她還是看著他的眼楮,一字一句說的認真,自從听到水心她們才進宮去拜訪了如今在宮中盛寵不衰的若妃便得了極重的賞賜,那是古琴音塵和霓裳羽衣啊,一想起這個,她的心便會慌,「我不能讓她們兩個孤單的在宮里。」
「不行。」戰風想也不想便馬上拒絕。
「為什麼。」簡湛南素來淡定如水的面上終于起了一絲變化,她急急的站起身來,「我能行的,你就讓我進去吧。」口氣中已經有了隱隱的哀求之色,水心和華兒如今已是她在玉京城中的唯一兩個親人了。
戰風一愣,旋即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酸脹,他強自別轉開頭不去看她眼中盈盈的一片水潤,「你去能有什麼用,再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了。」見他隱約有松口之意,簡湛南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了些,在他面前玉身而立,「宮中不是正要招一批樂師嗎?當好一個樂師我還是行的。」戰風看她說話之間眼波顧盼流轉之時淡淡流溢開了的自信,有一份雌雄莫辯的美。他訝異的一挑眉,要不是事先已知道她是女兒身,自己倒一時半會根本分不出她不是一個男人。
「你以前是不是經常扮作男人四處招搖。」他郁悶的看著她,忽然之間冒出這麼一句話。
「扮作男人是經常有的事,但四處招搖就談不上了。」看她說的雲淡風輕,戰風不由得暗自惱恨起來,自從這個女人來了之後,把自己搞得有夠慘的,現在不時有人往將軍府送一些長相清秀的小官,更有一些功名無處可尋但有面貌俊美的人直接找上門來,弄得他的頭都要炸了。
翌日,雲淡風輕,天氣甚好,戰風破天荒的沒有騎馬,只是找了輛馬車載著他們向著樂官的府邸而去,見他面色疲倦的靠在馬車內假寐,簡湛南的心微微有些顫動,這個人,其實對自己也是極好的,畢竟救了自己對他往後的前途根本沒有什麼利益而言,至于不告訴自己娘的死訊和爹爹的發配之期,也是怕自己會一時沖動妄自送了性命。眼中微微起了一層暖意,她略低了頭,一句輕輕的「謝謝」從她涼薄的唇角逸出,又隨著氣流慢慢飄散不聞,但那個靠在馬車角落里的冷酷將軍面色卻在那一瞬間變得柔和了,連那總是緊緊抿著的嘴唇也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一個悅然的笑。
車緩緩行進,直向著城東而去,慢慢的從滿城的繁華處偏向著有些幽靜僻頗的城東而去,本帶著些煩躁的心也自微微安寧,都說這個樂官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以前沒有機會見面,想到今天便是要去見他,簡湛南帶著些緊張,從窗簾飄飛處看見外面的景色一掃而過,眉目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