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偌大的皇宮里兜兜轉轉,四處都是一片白霧迷蒙,那白色將這夜色攪成乳白狀,人在其中,分不清哪是何方,身處茫茫霧色中,道不明心中是何感想。突然之間發現原來在這白慘慘霧氣包裹著的皇宮里,也是有那麼一兩點的可取之處,比如說現在,簡湛南正站在一處三面環水包圍著的水閣,靜靜的享受夜風的輕撫。
想起適才與水心和華兒見了面,心中一時高興,伸手從懷中掏出那管洞簫,略一思索,將唇輕湊在洞口,緩緩吹奏那首在爹爹壽辰之日必吹的曲子,可真是淒涼,宮中正要忙著太後的壽辰,自己卻只能在深夜的宮中吹奏曲子思念已在遠方的父親和族人。
一曲終了,余音裊裊,靜眼看去,那慘白的霧氣似乎更濃洌了些,來時之路還能隱約瞥見一些建築物的稜角,到了此時卻是根本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憑著自己的直覺,她莽莽撞撞的向前模索而去,只能勉強保證自己不跌落水中,忽然身子一震,整張臉好似撞上一堵牆,她微微詫異,一雙縴細的手緩緩的模了上去,縴秀細長的手指一點點向上撫去,她冰涼的指月復一點一點自那堵堅硬卻又有些溫度的牆上移,然後便攀上一點溫潤竟像是人溫暖的皮膚,她才自一想到自己撞上的是一個人,而自己現在正和這個人保持一個曖昧的姿勢,而剛才自己的手指一點點自那人胸前移動現在應該已經到了脖頸之處,而她竟然只能從那人的體型里分辨這是一個男人。
饒是她平素淡定默然的可以,現在也止不住要發出一聲尖叫,只是那人飛快的伸出一只手,準確無比的在她叫出聲來之前捂住了她的嘴。
「你到底是誰?」被他的大手捂住嘴巴,簡湛南自他手掌上覺察出一些難受,這個男人應該是經常習武之人,否則指月復上也不會有這些因經常拿劍之類武器而出的繭了。只一瞬,她便恢復了本自的淡定,刺客什麼的不會傻到在這時候也來這賞夜景,除非這人和自己也屬于路痴型的。他應該是宮中的人吧。
那人發出輕輕的嗤笑一聲,「怎麼不模下去了,我還以為你真會把我當成一堵牆。」聲音中猶自帶著一絲促狹的笑和些微的玩味,好似一件物品引起了他的興趣時的笑,簡湛南討厭這種感覺,「是又怎麼樣?誰讓這里霧濃成這樣。」她淡淡的聲音在夜空中慢慢散成一絲一縷,那麼清淺又綿韻延長。
「有趣,有趣……」那人的聲音低啞著透著些曖昧,她能感覺他微微俯低了身子向自己靠了過來,不由有些急了,可他只是一把準確的抓住了她的手,然後大半個身子都靠在她的耳側,「怎麼不模下去了?這樣以後你就能認出我了。」濕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她耳畔,將她整個臉染紅一片,所幸是在一片茫茫中。她極力反抗,那人卻是輕易的抓了她的手一寸寸撫模上了他的眼,「模清楚了。」口氣中冷冷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那樣的冷而不容置疑。
有些瘦削的臉,英挺的鼻子,她能想象現實中的他必是十分英俊的,不同于管維那種顛倒眾生的美,也不亞于戰風的那種冷峻,這個人似乎帶著一絲冷且魅惑的氣質,她能想象他會有怎樣一雙幽深漆黑的能吸走一切星辰光亮的眼楮。
「可記住了。」那人戲虐的聲音自夜風中緩緩傳送,清涼的風挾帶著他低沉的音調讓她的心有瞬間的恍惚,「記住了。」她一時之間悶悶的回道。旋即忽然察覺腰間一緊,還不及清叫,身子已是騰空而起,才霎那間的功夫,已掠出去好遠。那人放下她才一愣神,忽然之間雙手往她縴細的腰肢上一攬,向著寫意院的方向急速的掠了過去。
「到了。」一句到了,徹底將簡湛南驚醒,她的腿本就沒有包扎過,此時又在外面沾了夜露的寒氣,他乍一放手,她一時站立不穩,一聲輕呼,旋即一雙有力的手輕輕一帶一拉,將她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有剎那的怔愣,她急的一把推開他,單腳原地跳了幾跳,跳回了自己的房間,在臨開門時的回首,他還站在原地,霧氣中只能隱隱看見一抹沉郁的黑色,她淡薄的嘴唇微微一撇,「你怎麼知道我住寫意院。」
那人淡淡開口,就是在遠處看過去,看不甚清,但還是能察覺他說這話時不可掩藏的霸氣和略微的自喜,「在這里,還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秀眉一蹙,簡湛南輕輕哦了一聲,心中不由的一動,開門,蹣跚進門,然後緩緩關門,慢慢的將自己與那夜魅般的人物隔開,一個在里,一個在外,他或許知道簡湛南,而自己卻只能清楚他攬自己腰時的感覺,只能記得他臉上的觸感,很奇怪的感覺,酥麻酥麻的。
「簡湛南?」那人在霧氣中,黑衣慢慢的濃郁起來,有些怔惘的抬起手來,抓著她的手的感覺還在,她冰涼的指月復滑在自己臉際時的感覺還在,自己攬在她腰上的感覺還在,甚至他還能感覺她還在那里靜靜的吹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