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南……」輕輕的嘆息聲飄蕩在微暗的暮色中,合著四起的霧色慢慢交織成一股沉重的黯然。
「你們在干什麼?」驀地,一聲飽含著寒人氣息的怒氣冷冷傳來,一時之間,谷溟岑還未回過神來,便被一個人狠狠抓起朝著亭上的廊柱狠狠丟去,胸口一陣劇痛,他踉蹌著爬了起來,嘴角扯開一個苦澀的弧度。不及他站穩,那人又是飛身過來,照著他的臉狠狠的砸上一拳,怒吼出聲,「你在干什麼?你怎麼敢……」
谷溟岑狠狠打開他再次揮來的拳,一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深情的眸子卻不去看眼前怒氣沖天之人,只是痴痴的看著昏睡著的衣奴,唇齒之間,還尚自留著她唇上的芬芳,他驀地淒涼的轉向面前之人,失聲道,「為什麼,為什麼我不可以……皇上,三弟,你告訴我?」
谷溟熵額上青筋微突,強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他忽地狠狠一拳砸在谷溟岑身側的廊柱上,全然不管手上傳來的劇痛,他一把揪起谷溟岑的衣領,一時之間,俊俏的眉眼緊皺起,連帶著嘴角揚起的殘忍笑意更加的出挑了些,「就憑她是我的女人。」
谷溟岑伸手將他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指一根接著一根扳了開來,眼中的溫潤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間或溫柔間或譏諷的笑意,「湛南最想要的是自由,三弟你可想過你是否能給的起?」在此刻,他早已不管自己面前之人是這天燁皇朝的天,是自己的君,是自己的三弟,他想到的只是那個早已深入骨髓的女人。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給不起,這天下還沒有什麼是我給不起的……」谷溟熵微愣之下,忽然沖著他吼道,但那略略帶著顫抖的話語之間卻顯示著他的驚慌。
「她想要的是所愛之人只愛她一人,你又如何做的到……」谷溟岑心中微微黯然,他是最懂她的人,卻還是猜不透她迷煙般的心思,更是看不透眼前的谷溟熵,只覺得他絕是可能做到他開口承諾之事,若是他能為她放棄至此,那麼自己還有什麼機會。
谷溟熵唇邊綻放開一個確定而又優雅的笑容,略帶著傲然,「我能確定,心中只有她一個……」
「可能嗎?」縱使知道他說的不假,但谷溟岑心中極是不甘,他的心微微掙扎,「後宮佳麗三千,你又如何能做到只要她一個?」
「縱然弱水三千,吾亦只取一瓢飲……」谷溟熵直直的看進他的眼里,那天生的霸氣和毫不能令人忽視的灼灼逼人的傲然高貴直要將他壓迫,谷溟熵驀地輕輕一笑,轉身離開谷溟岑,走到衣奴半躺著的地方,輕抱起她緩緩朝著般若居而去。
谷溟岑的身子靠著那水亭的廊柱緩緩滑落,眼中掩飾不去的是滿目的痴情悲涼落寞和不甘,還是不可以嗎,還是不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嗎?為什麼,他要出現……為什麼……
有一抹溫靜的月光掙開層層阻礙,斜斜的照射下來,照在那水亭的上方,那亭的上方,「湖心亭」三字清晰可見。
谷溟熵抱著衣奴心中竟然有種幸福的感覺,竟然好似只要有懷中之人在身邊,就算是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也不能讓他的心有顫動的機會。
他一路抱著她進了般若居,對石峰和來福的不解和驚訝視而不見,一進門就一腳踢開了門,溫柔的將她輕輕放在軟塌之上,那一瞬間,他褪去了一切的冷漠和魅惑,只是那麼溫柔的看著面色緋紅的衣奴如一只高貴慵懶狡黠的貓,明明很是溫順的趴在你的身邊,卻隨時隨地都會給你來一個狠狠一抓。
谷溟熵怔怔的看著她魅惑人心的容顏,深深的自胸腔深處緩緩吐出一口氣來,他緊緊的抱著她半躺在軟塌之上,將她的頭固執的深埋進他的懷里,那麼霸道倔強卻又帶著醉人的深邃和痴情,以及那眉梢眼角間的無奈和掙扎。
衣奴的身子在谷溟熵的懷里動了動,雙手一搭搭的攀上了他的胸膛,他的脖頸,他的臉,最後在他的唇邊頓住,仿佛無意識的從涼薄的唇邊逸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抱著她的男人如雷擊一般的怔愣,怔愣過後是那洋溢在眉梢眼間的喜悅,他听到她輕輕的喚道,「三哥……」然後眉眼溫順的往他懷里又蹭了蹭。
深邃的眼眸霍地一凝,瞬間那濃郁的黑色便慢慢的沉聚下來,那里,溫柔的笑正慢慢的綻開,剎那之間便遍及眉眼盈盈處,微翹起的嘴角,繼而是整張面龐,那麼笑眯眯的,溫柔的看著枕著他臂彎睡覺的衣奴,心中竟是涌起了幸福之感。
「湛南……」他輕輕嘆息著開口,若是她能永遠這般在自己身邊該是多好;若是你的笑容只為我綻放那該有多好;若是你那樣清明幽邃的眼眸里只能看到我,那該有多好。說他霸道也好,說他貪心也罷,他只知道這一生是再也逃月兌不了對她寤寐思之,想要專有,容不得別人染指的感情之中。
當來福的身影出現在般若居外時,谷溟熵才驚覺自己
竟然抱著衣奴睡了一夜,「什麼事?」他一邊小心的抬著衣奴的頭好讓自己抽出手來,一邊不由的口氣微沖著道,「什麼事?」來福在門外有些怔愣,心想自己是哪又得罪這祖宗了?他不敢胡思亂想,低下頭道,「皇上,早朝的時辰都已經過了,還要去麼?」
「過了……」谷溟熵小心的起身整理著自己的衣衫,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泛著酸,他費力的揉捏著手臂,一時之間也不自知,他的臉畔輪廓較之以前都多了些要命的溫柔。
「皇上,要不讓奴才去說一聲,今天早朝就罷了吧,皇上您也多休息一下,想必……」他還想往下說著,卻不料面前的那扇門輕輕的打開,然後他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那樣驚訝的看著谷溟熵動作輕柔之中帶著優雅,小心的關上了門,好似那里面有些他價值連城的寶。看得來福連連乍舌。
「吩咐下去,不要去里面打擾。」谷溟熵吩咐完這幾句,便急匆匆向著雍和殿而去,來福愣愣的看著他離去時嘴角那一抹真心的笑意,雙眼怔惘的看向那扇柵欄做就的窗戶,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什麼,能讓一向冷魅殘酷的熵帝自心底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