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喜得了她的吩咐,送谷溟翼回他自己的住所。衣奴站在梨花樹下,怔怔的看著滿地的落白,微一咬牙,她便踏上了那滿地的風華,一腳一腳踩過,縱然她是如何的放輕了腳步,還是在那陰濕的地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那是梨花的汁液,那樣淡淡的透著清香。
所幸待在谷溟熵身邊,她不用操勞很多瑣事,至少不用再像在浣衣局里時那般的勞累,思及剛才小翼子在她耳邊說的,她越想越覺得不對,石峰和碧容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怎麼會在筱沅園里公然拉拉扯扯,據小翼子描述的,石峰和碧容似乎是起了什麼爭執,否則他們也不會一個要尋死尋活,一個飛身而救。
輕輕的嘆了口氣,她轉身朝著攏翠軒而去,心中想著那日她在西竹堂悠悠醒轉,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碧容,恍恍惚惚間,那日的情節似乎還在眼前。
那日︰
「你醒了……」碧容神色復雜的看著悠悠醒轉的簡湛南,嘴角邊的弧度僵硬著,她看著眼神迷茫清麗絕倫的簡湛南,忽然笑了,「你就是那個皇上在西竹堂里臨幸的人吧。」她問的肯定。
簡湛南臉色驀地一紅,繼而卻是如透死灰般的慘白,她猛地抬頭看著碧容,驚疑不定,她不明白她此來有何目的,更是清楚欺君之罪的嚴重,那樣不僅自己有事,連華兒和水心都難逃一劫。
「看來是真的了。」碧容無奈低頭笑了,再抬頭時臉上綻放開一個妖異的笑容,「簡樂師,我們來作比交易如何?」
雖然想到她此來必是為了這天燁皇朝九五至尊的恩寵而來,但簡湛南料不到她會如此直接問出口,交易,她簡湛南何時也淪落到要與人做交易的地步。
「容嬪娘娘這是什麼話,湛南是戴罪之身,實在是想不出身上還有什麼能與娘娘做交易的?」簡湛南嘴角略略上揚,唇角邊浮現的是曾出現在若妃畫里的那個笑,碧容不得不承認,無論簡湛南是身為女人,還是男子,都這樣的能挑撥人的心,逼亂人的思緒。
「呵呵。」碧容抬手遮住鮮艷的紅唇笑了,邊笑邊往眼楮上揉去,「華兒的命,二十年前關乎皇上江山的大事,簡樂師有興趣嗎?」
簡湛南微微一愣,「華兒的命?二十年前,關乎皇上江山的大事?」
碧容見她臉上現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也不著急,只是雙眼有些痴痴的瞥一眼她,暗自別轉開頭,「我想就算沒有那二十年之事,單單華兒的命,你便會答應,因為我隨時隨地都可以讓她死。」
秀眉一挑,簡湛南淡淡笑著看她,「娘娘又怎會如此肯定湛南會答應,那麼娘娘又是要從湛南這里拿走什麼?難道娘娘是要湛南的命?」她眉眼彎彎的看著碧容,這個女人嬌媚則妖嬈,果真是一個能招惹人的妖精,也難怪田妃要這麼防著她。只是實在想不通她要和自己做的交易,自己現今也只有一條命還是自己的吧。
「不。」碧容看著她,雙眼慢慢的迷離,「你的命碧容要不起。」她忽然一下子站起,雙手的指甲狠狠的扎入簡湛南的肩膀,妖媚的面上現出可怖的猙獰,「我要那晚皇上在西竹堂臨幸的女人是我碧容,是我碧容……」
簡湛南本就蒼白的臉更加的慘白,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袖,喃喃道,「你,是瘋了嗎?」
碧容霍地放開抓著她肩膀的手,笑的嫵媚多姿,花枝亂顫,頭上的步搖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鳴叫,擾的簡湛南的心愈加的煩亂不堪。這個女人真是瘋了嗎,爭著搶著要去當皇帝的女人,只是……按照她的方法做,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吧,畢竟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晚的人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而若不是逼不得已,自己亦是不想和他的後宮扯上任何關系,如此甚好。只是為什麼一定要是華兒呢?
「好,我答應你了。」簡湛南淺笑著看她,唇邊的那抹笑被她挑弄的更出挑了些,「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是華兒?不是水心?我以為你會說是水心的。」
她瞧見碧容眼里一絲驚慌和著擔憂陰狠一閃而過,隨即便是笑的張揚,「兩個都一樣,不是嗎?」
如今想來,華兒和碧容之間定是發生過什麼事,否則碧容也不會以華兒的命相要挾,只是她和石峰之間到底有著什麼關系,難道是……她對自己莫名其妙想到的答案,感到了荒唐,那樣的事情,怎麼會?
忽然間心中一動,她猛地一抬頭,便見著泛著陰森氣息的屋宇在她面前聳立,那攏翠軒三個大字亦是帶著猙獰的褶皺冷冷的看著她。
攏翠軒的大門是敞開著的,所以她能輕易的見著那里面大概的景致,簡簡單單的幾個相連的小院落合在一起,拼湊成一個看來相對較大的院子,給人的感覺卻不顯的小,倒是空空落落的淒涼。竟是連院子里種植著的一些花草也是東一株西一棵的長著,零零散散落
落。
她遲疑著,卻終于還是起步踏入,孰料入眼之際,看見的是一抹有些熟悉卻似是陌生的人影︰那人正提著水壺灑水,穿著一身翠綠色的宮裝,腰間系以一條淺碧色的緞帶,看起來樸實無華,然那袖口上繡著的精致的百合錯落有致,竟讓人莫名的覺著典雅,倒讓她覺得有些眼熟。猛然間想起谷溟翼谷溟翼袖口上也繡有百合,她不禁訝異的挑挑眉,不知道眼前這個宮娥和谷溟翼是什麼關系。
「恩哼哼……」衣奴裝著重重咳了幾聲,那人像是沒有听見,仍是顧自的給花澆著水,整個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的恬靜安寧,讓她忽然覺得或許這攏翠軒冷宮也是一個很好的安身之所。只是她此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看這攏翠軒是否適宜居住,想到這里,她不由的上前幾步,拍拍那人的肩,柔聲問道,「姑姑,虞美人在嗎?」
那人緩緩轉過頭來,眉目清晰之中帶著絲溫潤笑意,臉上卻隱隱透著痴傻之氣,然而,這人的臉卻讓衣奴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怎麼竟會是她?